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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曾闯宴伴梅边——梅兰芳大师九十诞辰祭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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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4-10-29
第8版()
专栏:

也曾闯宴伴梅边
——梅兰芳大师九十诞辰祭
黄宗江
有些事,不大,老忘不了。
某年某日,时间当在1954、1955年交,黄裳自沪来京,梅兰芳先生请他在恩成居吃饭,记得有阿英、谢蔚明作陪。没请我,黄裳硬把我带去了,我为了遮窘,撇着京腔说:
“我今个儿是闯宴!”自以为很得体,且有梨园风味。
梅先生浅笑轻答:“您说的,要请还请不来哪!”
如此谦虚,如此高抬,如此诚挚,真是梅先生独有的语言风貌。
不禁想起,梅逝世后,梅称为六哥的姜老妙香,为文哭梅,说了这么一段:
伴梅赴东京演出,空中过台湾,如消息走漏,当时是有拦击或迫降可能的。
梅一手拉着葆玥,一手拉着葆玖,说:“那咱们就殉了!”
好一个“殉”字,又是梅独有的语言,说明了他当时的心理状态,那种不惜为国捐躯的精神。
这些事我久久难忘。“文革”后,家表兄冒效鲁寄来给戈宝权兄的诗一首,内容是昔日他俩在莫斯科曾伴随畹华之忆。诗曰:
“刻骨难忘大阮贤,记曾吹笛伴梅边。多情北海盈盈月,曾照朱颜两少年。”
我乃和诗一首,平仄不计,黄裳曾代我改过,如今也找不见了;但还记得这样一句,套自效鲁,那就是:
“也曾闯宴伴梅边——”
冒又说他的诗仅第二句,即“伴梅边”那句为佳;我也只记得自己这一句,还是联系个人情怀,出自肺腑的。早就想以此为题,写篇小文,以记小事,或见宏大。
又记得,那天在恩成居饭罢,梅要了两包叉烧包,带回家去,并连夸老师傅的包子做的就是有手艺,不同寻常。
乃又想起,某日和黄裳、黄永玉、潘际坰,在西单“好好食堂”共饭,看这名单,时间当在反右前。只见梅进入食堂,又只见梅径入厨房,向厨师道乏。这位厨师乃是前朝的一位北京市长。梅就是如此谦逊,念旧,能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其风格生动,洋溢在“好好食堂”,真想为之叫好啊!
乃又想起,那时吴老雪常在“青艺”小礼堂,召集同好欣赏他的乡戏川剧。是日,阳友鹤中场演《秋江》,演罢剧场休息,梅步入后台,我跟进,只见梅紧握着阳友鹤的手,似是初见,连声说:“这几位真有功夫,真有功夫啊!”
阳友鹤一句一个“梅老师!”宛如川剧叫板。
可惜文字不能留音,那种京川声腔交错,音容辉映的情境,真叫人为之心醉。俱往矣!可是先辈艺人,艺高而谦逊的风范,是令人永远难以忘怀的。梅在政治上的高风亮节,艺术上的开宗创业,自有高人宏文记之,我只能捕捉点滴,以享同侪。 (甲子入秋,京华寒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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