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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葬有感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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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4-11-12
第8版()
专栏:

送葬有感
李百臻
在我们这个闭塞的小山城,臂缠青纱向死者致哀和向死者敬献花圈的易俗之举,始于五十年代末。当时大家都很乐意接受,公认这是一项现代文明的改革,没有人非议它不如过去的穿丧服和打幡更符合中国的国情,所以,改革进行得非常顺利。二十多年过去了,平心而论,我以为当年的改革者并没有“笑到最后”,因为花圈和青纱的遭遇并不太妙。我不但目睹过这种兴衰变迁,而且拥护过最初的改革和继之而来的改革之改革,先后还演过“不孝孙”和“不孝男”。在送葬的途中,总不免缘此发些感慨。
记不清是哪一年了,也记不清是谁先开的头,那个曾经闪着改革光环的花圈,正中心忽然平添了一个硕大的“奠”字。当时谁也不在意,甚至还以为这也许是“民族化”、“洋为中用”的表现形式哩。后来,也记不清是哪一年,记不清是谁先开的头了,渐渐时兴起了要沿袭“孝子、孝孙打白幡,重孙打蓝幡,外甥打彩色幡,重外甥打黄幡”的祖制,在送葬的队伍中,人们开始按照各自与死者的关系,分别“打”起了白花圈、蓝花圈、彩色花圈和黄花圈。当时谁也没注意。多少年后,人们偶然回顾,才发现,几乎是在不知不觉中,花圈被“同化”为传统的幡了,仍依古例派了“招魂”的用场。
臂缠青纱的命运与花圈类似。象有人看到花圈的第一眼就认定它就是“从来如此”的“幡”一样,
“青纱”从一开始也被人认定它是“新形势”下的“持服”。为了让它更象“持服”些,它的正中先是缝上了一个全白的,或是白线双勾的“孝”字(当然还是“记不清是哪一年,也记不清是谁先开的头”),进而有好事者从古代丧服的缝制中受到启发,缝制侧边不交裹,使断处外露,又以白线连缀毛边。最后,又有人不无虔诚地想起了过去的披麻戴孝,觉得用青纱未免太奢华了,表现不出中国传统的悲哀,于是青纱的“面料”又渐渐被“正统”的粗麻布所代替——终于,当年的改革“面目半非”了。
从来没有谁处心积虑或赤膊上阵,要破坏、抵制、阉割我们小城的这项改革。一些群众的作为不过是习惯势力使然,这原是改革者的常识,料定了的波折,对此我不想多说。我以为应当总结为教训的是:改革者若时刻有折衷的念头,若对热衷于搞折衷的人缺少警戒,或者改革之先就将折衷预留作“太平门”的话,大多会使改革成为怪胎、石胎或畸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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