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色的雨夜 [复制链接]

第8版()
专栏：

彩色的雨夜
谢春池
喧嚣忙碌了一个白昼，本该沉浸在夜晚欢腾热闹的气氛之中，可一场不大不小的雨，缠缠绵绵地莅临，却使得我们的城市一时冷清了许多。情人幽会的长椅和草地湿了；通往夜校的路积水一滩又一滩；少年人的热情不能自由地奔放在大街上……这样的雨夜，一跨出门槛就要用伞和雨衣遮挡自己，沮丧吗？
我骑着自行车冒雨去拜访几个朋友，雨丝织的网，大概会把他们兜在家里。
我叩响一位三轮车工人的房门。这老兄娶了一个难于共挑重负的娇妻，养着一对双胞胎的儿女，还有年迈力衰多病的母亲。为了生计，他早出晚归，拚命地踩着三轮车，多攒钱。哦，他不在？去补习英语？我忽然想起：他把外国人载错地方闹了笑话的故事。
我走入一位体育教师的宿舍。他刚被定为助教，还在撰写一篇高校普通体育课考核标准的论文。正是大有作为的年头！哦，也不在！同宿舍的说：“赴约去了。”真为他高兴，终于有了女朋友，但愿他事业和恋爱都成功！
来到一位新任局长的家。凭着三十五岁的年华，凭着夜大的文凭，凭着创作了两部已上映的电影故事片，他走上市文艺界的领导岗位——人们这样说他。而我说他，凭的是一颗年轻布尔什维克的心和对事业的深情。哦，他又不在！探望一位重病在床，终身默默无闻的老艺人去了。
我应该再寻访几位朋友，但，我又怕遇到同样的情形。雨呵，没能挡住人们的脚步，而在无声地召唤着生活，召唤着生动的色彩。
骑着自行车驶入迷迷蒙蒙的夜雨之中，我撩开雨衣的帽子，任雨淋在头上，浇在脸上。这，多惬意！一路缓缓而来，我惊诧，我发痴。街灯，一程一程的街灯，多么好看！淡蓝的灯光，淡蓝的雨；橙黄的灯光，橙黄的雨；粉红的灯光，粉红的雨；还有一处又一处霓虹灯和交通灯，闪闪烁烁——湿漉漉的柏油大街，倒映着、流动着无数多彩的光，使它原本的黑色变得陆离斑斓。那楼群罩在彩色的夜雨之中，城市仿佛水晶宫殿，我和疏稀的行人车辆真象在海里漫游，仿佛也变成一尾尾彩色的鱼。
这样的雨夜，我们的城市自然因有了意境的抒情而暂时忘却黑色的幽默，然而，得感谢它馈赠我一片生活的生动和丰富，让我读懂眼前这一幅湿漉漉的城市雨夜的水彩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