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兰纪行 [复制链接]

第6版()
专栏：

亚兰纪行
人民日报记者组
亚兰，自越南侵占柬埔寨、不断侵犯泰国边境以来，一直是世人关注的地方。
从曼谷到亚兰，不到二百公里。10月初，我们乘汽车去亚兰，快到县城时，才碰到两三处哨卡，卫兵挥挥手或只问一声就让通过了。
县城里情况也正常。市场里熙来攘往，商店货物充足，顾客在悠闲地选购物品。这里离边界不过一、二公里，梅莱山也高耸可见，但城里并无紧张气氛。据介绍，全城二十多万人，就是在边境战斗激烈的时候，也只有少数人外逃。现在更是人心安定。
这并不是说亚兰不再受到威胁了。泰国《边境报》主编帕西说，局势仍然十分紧张，几天来枪炮声就没有断过。他说，“作为记者，我每年都听到越南‘部分撤军’的宣传，却从未听到越南发表过向柬埔寨增兵的消息。而事实是，越军在那里一直是有增无减。而且，往年雨季越军都要后撤一些，今年整个雨季越军不但没有后撤，反而枪炮声不时从那一边传来。”帕西先生几年前同夫人一起在亚兰创办了《边境报》。他的信条是：“真实的报道，就是我的最大成绩”。过去几年，他几十次在枪林弹雨中采访，抢拍电视新闻，采写报道文章，以自己无情的笔和摄影机揭露越军的侵犯，讴歌边境军民保卫边境安全的事迹。他曾负过重伤，至今子弹还未取出。他斩钉截铁地说：“越军别想吓倒我们！只要我还在，我就一天不会停止揭露他们。”
我们乘坐汽车在亚兰边界地区缓缓行驶。一座座空房，一堆堆残垣碎瓦，一个个炮弹深坑，无声地记下了越南侵犯泰国边境的罪行。但一个又一个建立起的自卫村，已联成了一片。各村还组织了自卫队，在正规部队的支援下，随时出动保卫边境。这都有力地显示出泰国边境人民已经建立了抵御外敌的铜墙铁壁。
离边界两公里的孔南山自卫村里，只有妇女和儿童在家，男自卫队员全到边界一带巡逻去了。在村庄里，孩子们在读书，妇女在纺纱织布，营业员在小商店里接待顾客。村中央竖起一根木杆，高挂着警铃……这里的生活紧张而有秩序。
在一条不足十米宽的界河边，有一个克萨栖村。我们站在河岸上，村长指着五米外的对岸压低声音说：“树后的越军已经看到你们了。”他让我们分散地撤离河沿。转过身来，右边是一排排木结构高脚楼和茅草棚屋，各家屋后隐约可见各种各样的掩体。我们和一位小商店老板攀谈起来，他轻蔑地说：“越南人开枪开炮对我们来说不是什么新鲜事。这里的枪炮声就象大城市里的汽车声一样。”我们问他为什么不撤走？他自豪地说：“这是我们的土地，我们为什么要走！”
沿着一条赤褐色的碎石便道，我们来到夷当山下的联合国难民营。这座难民营占地五平方公里，先后收容了十四万难民，现在还收容着三万一千八百多人。我们乘车缓缓驶过难民营区的一排排低矮的竹棚，在第十七住宅区停下来。衣衫褴褛的孩子，面色沉重的青年人，抱着婴儿的母亲，颤巍巍的老人把记者组围了起来，控诉越军把他们赶出家园的血泪经历，倾吐他们的悲愤心情。大门左边的草席墙上张贴着的大大小小的“寻人启示”，已被岁月剥蚀得难以分辨。即使是新贴的，从上面写着的失散时间和地点看，亲人重聚的希望也是渺茫的。我们离开的时候，难民们频频挥手，热泪盈眶，说不出一声“再见”！
柬埔寨人民的苦难何时才是头？泰柬边境恢复和平的日子何时才能到来？亚兰人说得好：“柬埔寨军民越战越勇，越南要想消灭柬埔寨民族是不可能的，我们为保卫边境而战的决心也决不会动摇！”（附图片）
图为克萨栖村里的一位被地雷炸断腿的村民（左）；一家农户门前的混凝土掩体（右）。
本报记者　景宪法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