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无此笔墨——介绍《陈老莲花鸟画册》 [复制链接]

第8版()
专栏：

三百年无此笔墨
——介绍《陈老莲花鸟画册》
韩尚义
1960年春我和赵丹同志到安徽为拍影片《大河上下》找外景，经过合肥，同去看访老友赖少其，画友欢叙不外乎看画谈画，正巧老赖收藏到一件珍品，就是十幅《陈老莲花鸟画》册页，精彩非凡，在一幅一幅玩赏过程中，深感奇趣横溢，意味无穷，我和小周（我的学生，目前这本画册的责任编辑）也着了迷。后来十年动乱中，虽身在“牛棚”，时而会突然惦念这件珍品的命运如何耶？如今不仅得悉这套艺术精品被意外的保存了下来，而且由湖南美术出版社精印问世。
陈老莲，名洪绶，字章侯，明万历年（1598）出生于浙江诸暨枫桥镇的一个世代书香家庭。相传他幼小时就流露出不凡的绘画天才。九岁丧父，十四岁就以绘品供售市肆经济自立了。二十一岁考取秀才，一度春风得意，朝气勃勃，可是他愤世疾俗的个性不屈于恶劣的客观环境，他拒绝权贵显要们索画，甚至丢官弃职也在所不惜；相反的他同情贫苦寒士和穷困百姓，经常用绘画来接济他们。
陈老莲的花鸟画初学于明代名家蓝瑛，后来蓝瑛见到这位天才高超的孩子的作品，自叹不如。而老莲仍虚心从蓝学画外并陶冶于唐、宋、元各家，又能别裁新体，自创风格。这册花鸟画中就可以看出他从写生到变体的深厚功夫。据《诸暨县志》记载：“杭州长桥湖湾牵牛花最多，当季夏早秋间，湿翠盈盈颇饶幽趣。老莲日必破晓出廓、徐步长桥，吟玩篱落间，至日出久乃返……”所以他的花卉色润浑厚而不迟钝，形态夸张得动人心弦。你看这幅《竹枝小鸟》（见左图），那白描的双钩竹枝上栖身的小鸟弯头寻羽，好似晨起梳妆闲然自得，背景的假山层次分明，整幅实有优美的装饰风味。
陈老莲的花鸟画还颇有“拙”味，由于他是从传统的技法中领会后又别开生面地异军突起，所以人们颂扬他的画有“高、古、奇、骇”的特点。如册页中的《白梅》，那古老的梅树上另拔新枝，放大了的梅花正、侧、仰、俯神韵生动，衬在背后的假山是同方位向前探出，有亲密的“拙味”。
陈老莲从他为人可贵的平民气质和寄托在绘画上的热情古拙之风，使自己的全部作品接近大众化，深为人们所喜爱。他除了花鸟画外，还画过大量的人物画和木版插图，如《水浒叶子》、《九歌》、《列先酒牌》等，线条的遒劲，形象的明朗，不落一般人物轴卷的常套。他的别具风格的画早在画坛上独树一帜了。他还写过《宝纶堂集》、《避乱诗》、《题画诗》及《筮仪象解》等著作诗文。陈老莲五十五岁离开人间。他一生的光辉成就，不仅给同时代的画坛带来很大的影响，如清初画家毛奇龄所说：“海内传模为生者数千家人”，甚至当时还影响到日本和朝鲜，有“三百年无此笔墨”的美誉。直到今天许多搞不同画种的画家，无论油画、国画、壁画、装饰画等等，都受到他的启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