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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艺工作座谈会和故事片创作会议上的讲话(引言) (一九六一年六月十九日)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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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4-12-21
第5版()
专栏:

在文艺工作座谈会和故事片创作会议上的讲话(引言)
(一九六一年六月十九日)
周恩来
现在有一种不好的风气,就是民主作风不够。我们本来要求解放思想,破除迷信,敢想敢说敢做。现在却有好多人不敢想、不敢说、不敢做。想,总还是想的,主要是不敢说不敢做,少了两个“敢”字。为什么会这样呢?毛主席一九五八年在南宁会议上就提出敢想敢说敢做,八大二次会议更正式提出,敢想敢说敢做要同求实精神结合,建立在科学预见之上。但是,事实上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想得、说得、做得偏了一些是难免的,这并不要紧,只要允许批评自由,就可以得到纠正。只许一人言,不许众人言,岂不成了“一言堂”么?“一言堂”从何而来?是和领导有关的,所以,我们要造成一种民主风气。我首先声明,今天我的讲话允许大家思考、讨论、批判、否定、肯定。“一言堂”,说出一句话来就是百分之百正确,天下没有这种事情。人们不仅在犯错误的时候要讲出不正确的话,即使在正确的时候也会有些话讲得不恰当,过火一些,这就要允许批评。一个人不要给自己打保票。奉劝作家同志,你们也不要企图一挥而就。伟大的政治家、艺术家对自己作品的修改工作都是非常严肃的。毛主席经常说,马克思、列宁的著作,都是精心修改的。毛主席自己也是这样,他写的东西很多是几易其稿的。所以,我们要造成一种风气,我们所发表的意见,都允许大家讨论、商榷。
我在一九五九年关于文艺工作两条腿走路方针的谈话〔注1〕,从今天水平来看,也不一定都是对的,里面也会有过头或不足的地方。使我难过的是,讲了以后得不到反应,打入“冷宫”,这就叫人不免有点情绪了。这次你们要求谈一次,我就谈一谈。心有所感,言之为快。但不可能什么都讲对了,有些问题是可以商榷、批判的,主要是引起同志们的共同讨论。我们要造成民主风气,要改变文艺界的作风,首先要改变干部的作风;改变干部的作风首先要改变领导干部的作风;改变领导干部的作风首先从我们几个人改起。我们常常同文艺界朋友接触,如果我们发表的意见不允许怀疑、商量,那还有什么研究、商讨呢?我们的讲话又不是党正式批准的。即使是党已经研究通过的东西,也允许提意见。中央工作会议正式通过的东西都允许讨论,允许提意见,加以修改,为什么我个人的意见就不能讨论修改呢?我们要造成风气,大家都是站在社会主义立场上探讨问题,为了把文艺工作搞好,把文艺政策执行好。在这些方面各有所见,为什么不能讨论呢?我今天的讲话,你们做了记录带回去,希望你们谈谈,把意见寄来。但是如果你们寄来的意见都是“完全同意”、“完全拥护”、“指示正确”之类,我就不看。这并不是说你们讲假话,而是因为看了没意思。如果你们有不同的见解,有提出商量的问题,就写信寄来。
民主作风必须从我们这些人做起,要允许批评,允许发表不同的意见。象我今天的讲话,只有两天时间考虑,是不成熟的。当然,讲话里有些是关于党的方针政策、关于阶级斗争的问题,但不少是根据你们所反映的问题做准备的。如果把这次讲话比作人形,那就只是一个胎儿,甚至是不足月的胎儿,能不能长大成人,现在还不知道。你们提出意见来,就可以使我在下一个场合讲得好一些。我们要学习毛主席。毛主席对每一个问题总要反复讲多次,我们常常听他反复讲一个问题,而每次都有新的发展。他希望我们提出意见,吸收我们的意见进行修改。毛主席这种坚持真理、修正错误的作风是很值得我们学习的。我们学习毛主席,就要学习他的这种作风。在我们的工作中要允许别人提出不同意见,才能树立好风气。总之,要根据不同的情况,允许有不同的意见,这才是社会主义的自由,才有心情舒畅,实现毛主席所说的又有集中又有民主,又有纪律又有自由,又有统一意志、又有个人心情舒畅、生动活泼,那样一种政治局面。我希望经过这次会议能够造成这样一种空气,收到这样一种效果。
三年来,我们本来要求解放思想,敢想敢说敢做,结果反而束缚思想。其实人家也还在想,只是不敢说不敢做。人又不是石头,哪有不思想的道理。现在我们要使人们把所想的都说出来做出来。几年来有一种做法:别人的话说出来,就给套框子、抓辫子、挖根子、戴帽子、打棍子。首先是有个框子,非要人家这样说这样做不可,不合的就不行。有了一个主观的框子就据以去抓辫子,一切从他的主观主义、片面性、形而上学出发,也不经过调查,他主观上以为“右倾”,就断定是“右倾”。对《达吉和她的父亲》,认为是“温情主义”,先立下这个框子,问题就来了,就要反对作者的小资产阶级温情主义。感谢上海的同志,你们建议我看《达吉和她的父亲》,我看了,小说和电影我都看了,这是一个好作品。可是有一个框子定在那里,小说上写到汉族老人找到女儿要回女儿,有人便说这是“人性论”。赵丹同志和黄宗英同志看电影时流了泪,我昨天看电影也几乎流泪,但没有流下来。为什么没有流下来呢?因为导演的手法使你想哭而哭不出来,把你的感情限制住了。例如女儿要离开彝族老汉时,我们激动得要哭,而银幕上的人却别转身子,用手蒙住脸,不让观众看到她在流泪。思想上的束缚到了这种程度,我们要哭了,他却不让我们哭出来,无产阶级感情也不是这样的嘛!听说导演提心吊胆,直到有的同志说了好,他才放下心来。导演在那个地方不敢放开手。这不是批评王家乙同志,而是说这里有框子,“父女相会哭出来就是人性论”,于是导演的处理就不敢让他们哭。一切都套上“人性论”,不好。其实关于人性论的问题早在二十年前就解决了。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里就说,没有抽象的人性,在阶级社会里只有带着阶级性的人性,可是现在还有人在那里定框子,一个框子把什么都框住了,人家所说所做不合他的框子,就给戴帽子,“人性论”、“人类之爱”、“温情主义”等等都戴上去了。先是抓辫子,抓住辫子就从思想上政治上给戴帽子,从组织上打棍子,而这些都是从主观的框子出发的,是从定义出发的,那种定义又是错误的,并不合于马克思列宁主义。还有挖根子。一是联系历史。不论讲了几句什么话,都要联系历史检查,这叫人怎样办呢?二是联系家庭,挖出身的根子。我们认为动机与效果是统一的,不能不问效果而只从动机上去推测。追根子,联系历史是可以的,但主要应该看今天的表现;联系家庭出身、社会关系也是可以的,但主要应该看本人。历史和出身可以作连带的研究,因为我们从旧社会来,旧社会使我们身上带有旧的东西,有毛病,这必须承认,但不能随便联系,主要应根据今天的表现、本人的表现去判断。先定一个框子,拿框子去套,接着是抓辫子、挖根子、戴帽子、打棍子,那就不好了。
马克思主义是有框子的。我们并不一般地反对框子,我们有的是大框子。我们要改造整个社会,建设社会主义、共产主义,这个框子该有多大!我们还要改造自然,这又是多么大的框子!无产阶级世界观是最科学、最伟大的世界观,拿过去的种种世界观同它比较,都渺小得很。只有我们才能改造整个社会、整个世界,揭示未来。我们有的是最伟大的框子。把这个伟大的框子改变成为形而上学、主观主义的小框子,是错误的。我们也不一般地反对抓辫子,我们要抓大辫子,抓那种政治上反动的大辫子,那种“白发三千丈”的辫子。例如一九五七年对于资产阶级右派,他们猖狂进攻,反党反社会主义,“黑云压城城欲摧”,于是抓住辫子予以反击〔注2〕。对于根子也不是不要研究,上面已经分析过,应当对历史和出身作连带的研究,但主要还是看本人、看今天。戴帽子,如果确是右派,就要戴帽子,只是不可乱戴。现在的问题正是乱戴帽子,把一句话的错误、一种想法的错误,甚至把那种本来是允许的、可以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各种说法想法,也都看成毒草、邪道,那就不对了。打棍子就更加要慎重。即使他错了,只要他愿意改也还要允许他改,一时改不过来的还要等待,不能随便开除党籍,那是不慎重的做法。我们还是要“一看二帮”嘛!所以,我不是主张无产阶级可以不要框子,不抓辫子,不联系出身、历史,应该戴的帽子也不戴,应该执行处分的也不处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那种错误的、不适当的东西在现在成为一种风气,一来就“五子登科”〔注3〕,这种风气不好。现在要把这种风气反过来,但反过来并不能推翻那些大框子、大辫子之类的问题。比如出身、历史,就应当交代,使大家知道。大家帮助自己改正错误,错误的东西光靠个人在那里想,是不容易改掉的,要靠众人帮助。所以,那些大的原则还是应该坚持的。只有把那种坏的、不好的偏向去掉,正风才能建立起来,才能造成又有集中又有民主,又有纪律又有自由,又有统一意志、又有个人心情舒畅、生动活泼,那样一种政治局面。我希望这次会议能够收到这样的效果,首先从我们领导者改起,提倡这种正确的风气。
〔注1〕指一九五九年五月三日周恩来邀请文艺界中的部分全国人大代表和政协全国委员会委员,以及北京的一部分文艺界人士,在中南海紫光阁座谈时所作的《关于文化艺术工作两条腿走路的问题》的讲话。见周恩来《关于文艺工作的三次讲话》,人民出版社一九七九年版,第1—5页。
〔注2〕指一九五七年开展的反对资产阶级右派分子的斗争。一九五七年四月,中共中央决定在全党进行一次反对官僚主义、宗派主义和主观主义的整风运动。极少数资产阶级右派分子乘机向党和新生的社会主义制度进攻,妄图取代共产党的领导。六月,党中央发出指示,决定对右派进攻实行反击。当时对极少数资产阶级右派分子的进攻进行反击是必要的,但在斗争中犯了严重的扩大化的错误。一九七八年,中共中央决定对被划为右派分子的人进行复查,把错划的改正过来。
〔注3〕“五子登科”原指五代后周人窦禹钧五个儿子相继都考中进士(参见《宋史·窦仪传》)。这里借用这个词来说明当时在文艺工作中存在的套框子、抓辫子、挖根子、戴帽子、打棍子等错误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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