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禽的“善意” [复制链接]

第6版()
专栏：随笔

猛禽的“善意”
陈封
曾看过一幅描绘古战场的油画，那是一次战役刚刚结束的情景。画面上尸横遍野，血染黄沙，真是“风悲日曛，蓬断草枯”。阴霾低沉的天空里，一群秃鹫在盘旋，在用锐利的眼睛仔细选择可供它们撕食的尸体。观看过这幅画的人，恐怕没有不感到寒气袭背、毛骨悚然的。
同样令人毛骨悚然的惨象在八十年代的印度博帕尔市重现了。但这不是战场，而是美国联合碳化物公司的化工厂毒气渗漏所造成的灾难。两千五百多具尸体被成堆成堆地火化或埋葬了，五万人被毒气熏成了瞎子，十万人仍在遭受毒气后果的折磨，医院和临时救护站住满了在死亡边缘挣扎的受害者，至今仍不断有人不治而死。在这幅悲惨的图案上，还有一批万里之外飞来的头脑灵活、嗅觉灵敏、信息灵通的美国律师。他们以“悲天悯人”的气概，叫嚷要替成千上万无辜的印度受害者打一场空前的民事官司。
他们真是如此“侠肝义胆”吗？
据报道，印度政府已要求这家美国公司为这次灾难性事故赔款一百五十亿美元。而来自华盛顿、芝加哥、旧金山和洛杉矶的“好心”律师认为这个数目太便宜了被告，他们要为“那些可怜的人赢得正义和金钱”。例如加利福尼亚州的两位律师就已在纽约法院代印度起诉，要求二百亿美元的赔偿。一位来自华盛顿的律师约翰·柯尔已着手在博帕尔市登记委托人的名字。他估计可以劝说两万个原告委托他代劳。
这批“热心肠”的美国律师一致认为，毒气惨案虽然发生在印度，但诉讼却应该在美国法庭进行，因为美国法庭裁决的赔偿费将按美国标准，所以很高，另外还可判被告付给受害者巨额惩罚性赔偿。官司如果打赢了，按美国司法条例，律师可以从赔偿费中取得总数三分之一的手续费。正是这一笔诱人的油水把这些秃鹰引到了博帕尔。
如果案件由印度法庭审理，那就会使美国律师们的“热情”降到冰点。因为按照印度法律，赔偿费是根据受害者生活费用计算的。印度人的工资和生活费用较低，所以每人所得的赔偿费可能不过区区六千余美元。更重要的是印度又没有允许律师从赔偿费中提成的规定。无利可图的道义行动，在美国律师们的字典中是查不到其意义的。
据说印度政府已对美国律师们的“善意”表示感谢，并婉言谢绝他们参加原告一方的辩护工作，理由是印度并不缺乏熟谙法律的人才。至于诉讼将在何处进行，那是应该由印度决定的事。看来，这帮打如意算盘的美国律师们最后可能要落得一场空欢喜。他们或许会埋怨印度人不识好歹。
不过，如果反问一句：企图借别人的不幸和悲伤来从中捞一把，居心是好、还是歹呢？这个问题，《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杂志刊登的一幅漫画已经作了解答。画面显示一群黑色的美国律师象嗜腐肉的秃鹫一样在博帕尔市上空飞翔观察。画题是：“吃肉的猛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