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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遵义会议,怀念闻天同志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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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5-01-15
第4版()
专栏:

纪念遵义会议,怀念闻天同志
伍修权
遵义会议距今已经有半个世纪。在纪念遵义会议的日子里,我深切地怀念着我的兄长、尊师和战友张闻天同志。
我青年时代参加进步活动,看一些进步书刊,就从《小说月报》、《东方杂志》上看到闻天同志写的文章,给我留下了初步的印象。
1925年10月下旬,我有幸和他一同乘船经海参崴转乘火车到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在海船上见面时,他已是二十五岁的成年人,拿中国的成语说,正是三十而立、风华正茂之时。从他的性格来说,已是定型了。他是那样温文尔雅,带着一副度数不深的近视眼镜,身材高大,态度安静,有一种大学教授的风度。
到达学校以后,闻天同志和其他一些英文底子较好的同志编到英文班,直接听教授用英语教课,这是他们在学习上很大的优越性。原来学生都住在学校的大楼内,后来学员不断增多,有从广州来的,有从欧洲法国、比利时、德国来的,这样只得分住到校外的宿舍去。有幸我们又住在一个宿舍,但不在同一房间。学校里的一天活动完全结束以后,大家都回到宿舍。象我这样的人,回宿舍后闲聊一阵子,时间就过去了,睡觉大吉了。闻天和另一些同志则不然,他们还在自学的走廊上学习到深夜才就寝。他们这样好学的精神,当时虽然对我有所触动,但我终未能向他们好好学习。
时间过得真快,从1925年底倏忽到了1927年9月。这段时间我和闻天同志在一个学校学习,虽不同班,但朝夕相见,有时也聊聊天,尽管谈得不深,彼此还是很熟悉的。在同一时间内,国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北伐军的胜利,1927年“四·一二”蒋介石反革命的政变,由宁汉对立到1927年7月汪精卫背叛和宁汉合流,使中国大革命遭到失败。我们这些在莫斯科学习的同志,本来是想学些革命理论后回国参加革命工作的。由于中国大革命的失败,除少部分同志取得了回国参加工作的机会外,多数同志不得不滞留在莫斯科。中共中央通知驻莫斯科的中央代表,安排滞留在莫斯科的同志到各方面学习。我这时进入莫斯科步兵学校。据说张闻天、王稼祥、沈泽民三人,经过考试,进入了苏联最高学府——红色教授学院。他们进入这个学院是当之无愧的。这样,我们在几年之内没有接触,没有见面。1931年6月,我由苏联回到上海。在同党组织取得联系后,中央交通经常将当时中央的刊物《红旗周报》给我们看。闻天同志早于我们在1931年初回到上海,立即投入了紧张的斗争,参加了中央机关的领导工作。在中央的刊物上,他主要是用思美的化名发表文章的。我们在苏联学习时都有个俄文的姓氏,闻天同志用的是исманов,思美就是这个俄文姓的中间一个音节。后来他又长期使用洛甫这个化名,这是他的俄文姓的后一个音节。
1931年7月,我进入江西中央苏区,当年底调到瑞金红军学校工作。1933年春,闻天同志等也到达瑞金。我是作基层工作的,他则已是中央政治局委员,参加中央领导工作。虽然相隔的层次很多,但我们相见以后,交谈还是很融洽的;他没有架子。
1933年10月,共产国际的军事顾问李德到达瑞金,我被调去当翻译。这样,我同闻天同志的接触就多了。
1934年,中央苏区处于严重的战争环境,闻天同志对于战争的发展是很重视的。他不直接参加军事指挥。但是,他当时是人民委员会主席,政治局委员、中央书记,军事情况的材料都抄给他,他还参加军委的会议。因此,他了解反“围剿”的情况。他早就觉得李德不大对头,但开始还不十分注意,到广昌战役就不同了。广昌战役是一次关键性的战役。李德、博古亲临前线视察,人们希望很大,以为可以打一个胜仗,凯旋而归,结果打了败仗。敌人来势汹汹,我们支持不住,只好退了下来。
博古等人回到瑞金后,开了一次军委会。闻天同志在会上同博古同志争得面红耳赤,说这是一种拚消耗的打法。会议休息时,他同我个别谈话。他说这种打法不可能取得胜利,问我怎么看。我也同意他的看法。我深深地体会到他是很注意这个问题的。他在会上发表了意见,会下也说了意见,态度是很明朗的。
洛甫同博古的争论,自然涉及李德问题。洛甫说,我们中国的事情,不能完全依靠李德,我们自己要有点主意。他对于博古过于重用李德是不满意的,认为这样下去打破五次“围剿”没有希望。博古则认为执行李德的军事指挥还是正确的。
那次发生争论的会议,李德也在场。李德后来还经过博古向洛甫转达了意见,说:你们都是从莫斯科回来的,中国的事情还是要由莫斯科回来的同志办,你们之间应该消除前嫌,消除彼此之间的不了解,应该很好地合作。但是据我接触,在这次争论以后,洛甫的态度一直没有改变,一直对当时的军事指挥采取怀疑的态度。
那次发生争论的会议,毛主席没有参加。李德到苏区后的第一次会议,毛主席是参加的,我在场当翻译。李德当时非常狂妄,他的口号是,游击战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现在再不能打游击战,应该打正规战。毛主席处于当时的地位不愿起来驳斥,觉得这根本不对头,不可能取得一致。在这以后,毛主席就拒绝参加会议,因为同李德没有合作的可能。当时经常参加军委会会议的是博古、洛甫、稼祥、恩来、朱德等同志。稼祥同志在这一个时期讲话还少,他也有病。长征开始以后,稼祥就积极并且活跃起来。
军委会上的那场争论,显然洛甫是正确的。在军事问题上当时的错误就在于李德短促突击的作战理论,搞以堡垒对堡垒,这是第一。第二,不应该分兵把口。那时苏区人民参战是很热烈的,成立了很多部队。但是成立一个部队就在一个口子上把起来,弄成一个圈圈,四面把守。
可见,自广昌战役之后,洛甫在反“围剿”的军事方面,就同博古同志以及李德产生了明显的不同意见。这是他思想发生转变的一个重要时刻,进一步说,也是遵义会议能够召开的一个基础。
遵义会议上,他积极支持毛泽东同志,为中国革命立了功。他受会议的委托起草了遵义会议决议,并被推选为党中央书记,在中央常委分工中负总责。
至于张闻天同志在长征结束以后,在抗战期间、解放战争时期和新中国建立之后的活动,是大家比较熟悉的,我就不想重复多说了。
在结束这篇短文时,我想着重提出,我们应该在哪些方面向张闻天同志学习。
第一,我们应该学习张闻天同志学而不倦的精神。从1919年五四运动开始直到1976年他离开我们止的这半个多世纪中,他为解决中国革命问题而追求真理是锲而不舍的。他说得好:我们不应当反对学习马列主义的理论;把理论当作教条当然是错误的,如果学习理论又能结合中国的实际加以运用,这样学习马列理论,应该说学得越多越好。
第二,应该学习他平易近人、接近群众的作风。在我同他接触的整个过程中,深感到他是很能接近群众的。只要有可能,他总愿意同任何人谈话,听取意见。我没有发现过一次他向人发脾气。
第三,应该学习他能上能下的精神。他自遵义会议后负总责,在中央约近十年时间。七大以后他反复请求到下层工作,经毛主席批准,于1945年冬到东北合江省任省委书记。1947年春,我到鹤岗了解军工生产情况,同闻天同志又见了面,谈了话。我见他精神饱满,心情愉快地工作的情景,深感他是真心实意要到实际工作中锻炼的。他以后又几经工作的调动,最后于1959年后调到经济研究所当研究员。这可说是“降格”了吧,但他并没有情绪,却全力以赴地投入新的工作。
第四,应该学习他正确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我和闻天同志在外交部共同工作过一段时间,他曾批评过我,我也曾批评过他。这些都是正确的正常的批评和自我批评,丝毫没有个人恩怨的成份。闻天同志是被林彪、康生和“四人帮”迫害而过早辞世的,我个人深感惋惜和悲痛。我是幸存下来的人。对闻天同志过去对我的批评,我仍然铭记在心,作为我晚年工作的动力。
愿同老、中、青同志们共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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