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桃大娘 [复制链接]

第8版()
专栏：

核桃大娘
丹琳
核桃大娘寄来一袋大核桃，洁净、鲜亮、齐整、脆干脆干的。随意拿起一个，用牙一咬，薄薄的硬皮就碎了，露出个完整的核桃仁来。吃一口，香里还有甜味儿，滋润心脾；吃完后，嘴里还留下耐人寻味的香甜，决没有那种发涩的余味儿。我的心立刻被它们带到了遥距千里的矗立在太行万峰丛中的核桃坪上。秋天，密得挤成疙瘩、鸡蛋大小的青皮核桃，有的还裂开嘴，露出土黄色多皱纹坚硬的核桃，压得枝头直颤悠。到了白露打核桃的那一天，树上树下都是人，坪上沟底，到处响着打核桃声。噼啪，噼啪，悦耳动人，象过春节的爆竹声，充满了喜庆。到了第二天，核桃坪顶上的百户山庄白家庄，一下子就变成了“核桃庄”。这么小的山村，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核桃呢？！
从前，童山秃岭白家庄，干圪梁（干山梁）上几间房，大树小树全没有，休息找不到树荫凉。可是，自从三十年前毛主席“山区要想富，多种核桃树”的号召传到白家庄以后，村党支部副书记兼妇联主任郝改英，虽已四十多岁了，毅然带领十六名妇女，包了一亩荒山，种上核桃。她们把核桃苗当亲生儿女看待培育。及时给它们除草施肥浇水，不让它们受旱、挨冻。当时庄上缺水，郝改英又是一双旧社会给遗留下的极标准的“三寸”小脚，平时走路都前走走，后倒倒的，要担上一担水爬三里长的大坡，真象扭秧歌，“扭”上两趟，脚上就打满了血泡，疼得钻心。但她拿出战争年代送公粮、抬担架的那股子拚命精神和革命热情来，终于咬紧牙关坚持下来了。第三年，参加种植核桃树的人数增至三十七人，后来发展到全村男女老少齐“参战”，年年育苗，年年栽树，到如今，满坪满沟都是密密麻麻的大核桃树，每年生产上好的出口核桃两万余斤，占全县核桃产量十分之一。因此，郝改英获得“核桃大娘”的美称。
我曾三上核桃坪，三访核桃大娘。她虽然已经年逾古稀，却象老核桃树一样身高背直筋骨硬朗。她脸上的皱纹稀而浅，头发还是黑的，能唱一口好山西民歌。她唱的《左权将军之歌》、《送夫参军》，至今仍在我耳边回响着，萦绕着，余味无穷。她曾告诉我：实行承包以后，核桃树下放到各家各户，好处可多哩！往年“吃大锅饭”，有的人不把集体放在心上，日头上山一竿子高还不下地，日头还没归山就收工了。看护、修剪、施肥、浇水全不经心，耗费了时间，还管理不好。往年打核桃，先吃后打，边拾边吃，或者只顾吃忘了收，耗损大，半个月也打不完，树梢、地边、草里、石窝里，丢了不少核桃，有的人就靠拣“零嘣核桃”赚了钱，换了粮票。现在，只用一天半，把全部核桃都收回家了。树上树下，地头地脑的，你再也找不到“零嘣核桃”了。真是做到了打得利索，拣得干净，没有伤耗。你看，这不就是加强了责任感，调动了每个人的积极性么！再也没人偷懒，再也不丢核桃了。李来旺承包了四百八十五斤核桃。白露这天，全家五口人一齐上阵，从大清早到日头落山全部收回家来了。“除了上交的四百八十五斤外，余下的全部归来旺所有，留给孩子吃也行，送给亲戚朋友也行，换零花钱也行，富富有余，谁还把几斤核桃看在眼里呢！敞口儿吃吧！你若不来吃，俺就给你寄去！”
当时，我还只当大娘心里高兴，顺口说说，根本没往心里搁。谁想到她老人家真的把核桃寄来了，足有二十斤重。核桃里还埋着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的铅笔字是大娘亲手写的——她曾是妇女识字班、扫盲时期的学习模范哩！我感到亲切、长劲，不觉念出声来：“今年核桃比去年还好，收得也多，真是托三中全会的福了！俺这里有这么几句顺口溜：‘家里粮食吃不完，身上衣裳经常换，手头零花总不断，文化生活大改善’，俺村儿早就筹划着买大彩电呢！就是担心俺这山沟沟里收看不到好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