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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老弗老,日求新我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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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5-02-26
第8版()
专栏:

费老弗老,日求新我
欧阳中石
我对于“左书”一向不愿恭维,总觉得这是“左道”,意在乞谅于人,以邀体恤。然而,自1982年从费新我一道去黑龙江,有更多的机会与费老接触,看他如何作书,了解了一些他的学书轨迹,窥测到了他对艺术的追求,于是对费老的“左书”反而产生由衷的敬意。
费老的用左手,不是卖弄逞奇,而是事出无奈,情随事转,遂之而易弦更张,别有追求的。
费老在幼时便受姐姐柳英的熏陶,开始学习书法,后又向吴鞠如先生,陈鹤年先生学习,十八九岁之前已受到了严格的训导,颜真卿的《麻姑仙坛记》已临过了六七十遍,杨沂孙的《说文部首》也临了不少遍。兹后更是北碑南帖无不过目手习。所以,他有着坚实的基本功力,没有必要去作那无才矫能的卖弄。而他之所以用左手,是因为伤了右手,又不能不写字,不得已这才采取了左笔。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所看到的他的作品,有他自己的目标。他的书法,离开了秀美的途径,转向对质朴古拙的风格,肃穆高雅的情趣,进行新的探索。我见到过他以前的作品,那笔墨是极其娴熟的,结字是非常飘逸的。其实,他现在也仍然能够写得出那样娟好的字,但他却不再去写,反而坚定执着地要写今天风格的字了。这说明他“非不能也,是不为也。”为与不为之间显示了他的取舍追求,显示了他心之所向,意趣所属。傅山“宁拙勿巧”之真谛费老是紧紧地抓在了手里。
我们看着费老的书法有这样的感觉:他的起笔似乎有大篆的凝重,他的行笔似乎又在隶书中发挥波磔的笔势,率意之处虽有章草的笔致,却无其放纵,而是极其收敛。时而也有驰骋挥洒之趣,但丝缰在手,策、勒俱在掌握之中。时而也似乎显得过分森严,但却没有矜持作态。我们还看得出,他是出入于“二爨”之间,汲取其神态之深沉内在,然而并不受它的绳约,却有他自己的匠心,形成了他自己的艺术风格。
需要特别一说的是他书法中的旋律。他是充分运用横画排列形成图案,利用波磔取势形成挥洒的气韵,对于竖笔则尽量破除它的板直,在笔力间发挥它的天成妙趣。正是因为他有他的旋律,自然而然地就形成了他的气韵。特别读他整幅作品的时候,更易感觉到它的和谐与通贯。
费老的为人是极其谦恭的,处事待人都很随和,谈笑无拘无束。但他对于作字创作却很严肃。每逢作字,他总是拉下眼皮,收敛笑容,十分认真地核计纸的大小长短,然后才濡墨挥毫。每当写完用印之前也是上下一番打量,最后再把印章盖上,表示他对这幅作品是负责的。
因为他的书法展览开幕的那天,我有别事,不能躬逢盛会,只好于前一天晚上去向费老致意。他说到一个极为真挚的问题。他说:“这次来京展出,我心里很不踏实,很为不安。一是惊动了许多知己朋友,为展览的事,奔走出力,一是深深觉得自己的确是老了,不行了,自己本来想写得更好一点,但事与愿违,怎么也写不好。心里有,就是写不出来了。”他不安的第一点,且自由他;至于第二点,费老确是心里话,很是诚恳。他的字是不是比前两年退步了呢?看不出来,我们只觉得他的字似乎更老辣了,更成熟了。正所谓已是“人书俱老”了。但他的感觉却与我们相反,他认为“怎么也写不好了。心里有……”这说明在他心目中,又有了新的目标,新的追求。
后来我仔细地按着他的想法去读他的作品。从他每幅作品的字里行间,点画势态上,摸到了他的确又在探索新的意境,他又在想寻求笔意与用墨的妙处。的确有的地方并不怎么熟练,但正因为这种不熟练,倒显出了他的字又焕发出一种新的生机。
看来,费老弗老,他在“日求新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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