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要动真格的了”——国家地震局地球物理所试行基金制以后 [复制链接]

第3版()
专栏：

“这回要动真格的了”
——国家地震局地球物理所试行基金制以后
本报记者　陈祖甲
“这回要动真格的了！”去年年底，地震学联合科学基金会选择了国家地震局地球物理所申请的十个项目作了试点评审，结果只批准了三项。如此高的淘汰率，使这个研究地震的科学机构受到了震动。科技人员们认真地思考着眼前的现实。
最近，记者到地球物理所进行了采访。
位于北京西北郊的地球物理所是1950年建立的综合性研究所。论研究力量和设备，它在国际上同类研究所里是有影响的。三十五年来，他们在地球物理学方面，从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地震和地球物理观测，仪器研制和咨询服务等不同层次上，为我国的地震事业作出了贡献。过去限于体制，科研按行政方式管理，按人头拨款，科研计划是“三自一加”（科研人员自己选题，自己计划，自己联系加工，到科研处相加成为研究所的计划，经费混在一起用）。因而，科研力量分散，课题在低水平上重复较多，在国际学术舞台上竞争力不强。科研人员说，那种日子是“活不好，又死不了”，“应该上的研究上不去，应该下马的项目下不来”。
近些年来，这种吃“大锅饭”的局面很难维持了。冲击来自两个方面：随着国内研究地震的同行力量的壮大，竞争者多起来了，地球物理所独家经营的优势日见减弱；一些开发性的研究所实行有偿合同制，逐步达到经济自立，研究所的活力和科技人员的收入眼看着增加。在这种情况下，搞基础研究的科研队伍能不能稳定？又怎样稳定呢？地球物理所的研究人员中产生一种危机感和改革的紧迫感。
在上级有关部门的支持下，地球物理所把搞基础研究的费用全部拿出来，同地震局工程力学研究所等三个单位联合，于去年9月成立了地震学联合科学基金会。
地震学基金采取面向全国、自由申请、同行评审、择优资助的办法。对地球物理所申请的课题实行全额资助，就是说，这种资助不但包括直接和间接的科研费用，还包括了给所在单位以管理费和科研人员的工资、津贴。这对于靠“大锅饭”混日子的人来说，无异于釜底抽薪。这种做法在一些研究人员中产生了疑虑：“如果申请不到基金，本来能得到的经费都没有了，所里的一些人不是要吃亏了吗？”不过，不少研究人员不那么看。改革嘛，就得有点创新的精神。一起吃“大锅饭”的日子无论如何不能继续下去了。地球物理所的人不是什么无能之辈，为什么不能与同行们争一争呢？如果真是人家水平高，经费被别人申请去了，那么不正说明自己本来就不该拿那份钱吗？
基金的申请工作开始了。申请者都能得到一份《基金指南》。它根据国民经济发展的长远需要，以及对国际上研究地震学的现状与发展趋势的分析，勾划了二○○○年以前我国地震学科发展的蓝图。这份由基金会制定的“指南”，把分散的地震科学家的聪明才智，集中到与国家建设长远需要相结合的方向上去。这与过去那种“三自一加”的办法完全不同，国家需要与个人兴趣的矛盾，低水平上重复研究的矛盾，在这里得到了统一。
为了给大规模评审工作取得经验，地震学联合基金会选择了地球物理所申请的十个课题先行试评。评审是认真的、严格的。同行的专家们对十个课题的学术价值，应用前景，技术路线和实验方案的可行性，学术带头人的业务能力等方面作了具体的评论，由基金会决定资助。
结果公布了：十个课题被批准三个，有两个被建议与一个获准的课题合并，余下的淘汰。要知道这十个课题占全所基础研究科研人员总数的三分之一。命中率仅30％，这不能不在科研人员中引起强烈的反响。
参加评审的地震学专家对这项工作表示满意。学部委员顾功叙说：“照这样认真评审，地震预报研究大有希望。”学部委员傅承义称赞道：“这是我参加过的最认真的一次评审。”他们认为，评审在把握科研方向，决定资助，提供咨询和促使联合四个功能上起了作用。
得到资助的科研人员无疑是高兴的。有一位研究人员申请研究地震尾波问题，这是当代地震波研究的前沿课题之一。原先，他申请十万元经费，基金会决定资助他二十万。那位课题负责人对记者说：“我是很幸运的。我本只想在现有的资料基础上研究。基金会考虑到现有资料的精度不够，要我增加高精度仪器，从新的观测入手，掌握更多的第一手资料。这使我得到了机会，也增加了压力。增加经费，就要想更多的办法去做好研究。”其他两个课题的负责人在记者采访时也表示，现在写一份申请比过去做研究还难，需要深入了解国内外的研究情况，制定比较周到的计划，有了经费，主动性大了，也更要精打细算了。
正在申请的研究人员看到了前车之鉴，感到“这回可动真格的了”。他们丝毫不懈怠，重新考虑自己的研究课题，力争既对路，又有水平。尤其是一些中青年科技人员，既感到充满信心，跃跃欲试，又感到担心，怕自己资历不够，申请时受到影响。这种担心会不会变成现实，还有待于看以后评审的事实。
地球物理所并没有对申请不到基金的研究人员表示歧视。研究所年轻的所长陈颙给记者打了一个比方，基金会好比“奥运会”，研究所是“运动队”。“运动队”应当有一些尖子到“奥运会”上夺取金牌。能否夺到金牌，除了“运动员”个人实力外，还取决于平时的训练。研究所准备拿出一笔预研费，使科研人员有加强训练的机会，针对这次申请不到资助的原因，搞清思路，完善技术方案，为下次申请做好准备。
不过，事实上不可能所有运动员都能拿到奖牌的。现有人员中必定有一部分争取不到科研基金。“对这些人，研究所有什么打算？”他们表示，会有一部分不适合做基础研究工作的同志转到其他适合的岗位上去，这是这次改革的必然结果。只有这样，基础研究的队伍才能稳定，更有利于出成果。但是，改变吃“大锅饭”的办法，不等于没有饭吃。同基金制相配合，还要进行其他方面的改革。一些同志可以搞开发或者其他工作。所里已经或正在准备成立几个开发性的公司，推广所里的科研成果。现在已有几十名同志转到公司去了，有的还流动到外单位，这些同志同样是大有作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