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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香诗韵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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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5-03-27
第8版()
专栏:

梨香诗韵
张胜友
千年古运河流淌过华北平原,在冀中地段倏地折成一个大回流,环抱着一片梨乡。
柳絮飞花时节,我登上古朴的运河堤岸,眼前是了无际涯的梨树,纷纷扬扬的梨花,好象鹅毛大雪。我忽然想起古人的诗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我是专程为采访农民诗社而来的。梨乡世世代代的农民,在运河两岸栽培鸭梨,播种高粱、玉米、小麦,收获欢乐,也收获苦痛和泪水;然而,时序演进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当改革之风吹过平原,也滋润着农民的心田,一群后生哥自愿聚合在一起,极为自豪地在庄户庭院门前亮出一块红牌牌,朝花诗社。这是中华大地上诞生的第一个农民诗社呵!白天,他们在地里干活,夜晚,在诗坛歌唱。事情传到河北省委第一书记那里,高扬同志亲自在《人民日报》撰文赞许,还多次赠送书籍表示支持。这不是亘古未闻的新鲜事么?!
诗社的挑头人名叫余守春,是一位二十六岁的淳朴敦厚的小伙子。他颇有几分得意地说:“去年新秋,俺们还举办了一期‘梨园诗会’哩!”可以想象,黄橙橙的鸭梨缀满枝头,满园梨香飘溢,满地阳光斑驳,诗社社员们团团围坐在梨树下,尔后,每人都取出精心制做的诗笺,依次高声诵读,引得村里的大嫂子、细妹子、后生哥,乃至牙牙学语的稚童和双鬓飞霜的老叟也闻声赶来。诗歌和鸭梨一齐丰收,真是妙不可言!
我们踩着梨花走向园子深处。正巧,小余的妻子在给梨树喷药。她上身穿藕荷色腈纶罩褂,下身着苹果绿涤纶裤子,汗珠涔涔的脸庞流溢着红润润的笑意,有如春日阳光下一株亭亭玉立的小树。
我们聊起来,她喜跃跃地谈起丰收年景。我问:“听说小余从小就爱写诗,对吗?”
“哪里说!从前连肚子都填不饱,哪得心思写诗呀?”说完浅浅一笑。
此时,小余已打完一壶药水,走过来,一块儿坐在草坪上小憩。我又问她:“小余写诗,你也学着写吗?”
“俺文化低,学不来,只好尽量多干活,让他有时间多写。”她俏皮地瞟了小余一眼,告诉我两件趣事:一次小夫妻俩推车下地施肥,忽然间,小余独自推着车一劲儿猛跑起来,她还以为他疯了,待到田头一瞧,小余正趴在地头写哩。入秋时节,村里的习俗都是男人上树摘梨,媳妇在树下装运。她心里寻思接梨悠闲,就让小余呆在树下,谁料当她摘满一筐梨往下递时,他又趴在地上往小本子上写呀写呀,连唤几声都不答应。“唉,我算是摊上了个诗迷呀!”说得小余满脸绯红,只一个劲儿傻笑。
那一夜,我和小余睡在一条土炕上。我打趣地说:“自古都是男耕女织,你们小两口可是女耕男诗呀。”“是的,我很感激她。”说着,小余突然一骨碌爬起身,从抽屉里抽出一本红皮日记簿,悄悄告诉我:“我专门为她写过一首诗,你听听吧。”他双眼闪灼着奇异的光泽,低声念道——
白藕和红莲,
是一对好夫妻;
莲茎是他俩爱的纽带,
感情在阳光下传递。
白藕将色彩让给红莲,
自身甘愿埋入深泥;
红莲把芳香奉献世界,
不忘白藕默默的情意。
“写得很动情,念给你妻子听过吗?”“没有,我把诗藏在心底了。”小余又吃吃地傻笑起来。
第二天,当我启程告辞时,小夫妻俩一直送我到村口,再三叮咛我秋天还来。他俩争相对我说,那时收梨了,屋梁上挂的是梨,箩筐里装的是梨,地板上铺的是梨,运河两岸、四乡八村都弥漫着浓烈的梨香;那时,诗社又将举办别具风情的“梨园诗会”哩。
我欣然允诺了——对那个收获的季节,我期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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