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乐枪杀案发生的前前后后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

南乐枪杀案发生的前前后后
本报记者 吕建中
1982年11月6日凌晨，河南省南乐县公安局原看守所长孙玉山，全副武装闯入机关宿舍，开枪打死公安局长李起修夫妇，打伤纪委书记冯国华及其十岁的女儿。然后他逃至城郊，自毙身亡。
这起触目惊心的反革命枪杀案，是南乐县“文革”以来十五年间发生的一连串重大案件中最惨重的一起，也是这个县派性恶性发展的一次大暴露。
一
南乐县这起反革命枪杀案发生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三年之后，它的根子却在十年动乱之初。“文革”开始后，南乐县围绕着造反夺权形成两大派群众组织，两派都参加了打砸抢，肆意迫害老干部。其中包括孙玉山在内的“二七东方红”一派的头头，出于派性需要，在当时的县武装部领导人支持下，硬要罗织罪名把县委书记崔毅打成叛徒。崔毅在遭受残酷折磨中含冤而死。
从此，南乐县派性之祸便围绕着崔毅之死这个“文革”遗案反复折腾，愈演愈烈。
“文革”期间，南乐县在一个较长时期内是一派掌权。粉碎“四人帮”后，当地在批判过去掌权的“二七指挥部”一派执行了错误路线的同时，又把曾经受压的“二七东方红”一派看做“正确路线的代表”。这一派的头头便以此为“政治资本”，竭力维护他们的派性利益。
1980年5月，王尚恭带着地委交给的抓紧查处崔毅案件的任务，来接任南乐县委书记。对“二七东方红”一派来说，崔毅问题事关重大。当年为了夺权，花费那么大的力气把他打成“叛徒”，而且当时“支左”的县武装部领导人，在崔毅死后已当众宣布他是“畏罪自杀”，是“第二次叛党”。现在一旦给崔毅平了反，对自己这一派是很不利的。所以长期以来，崔毅问题既是他们的一块心病，又是他们抱成团，维护派性利益的一根“精神支柱”。
王尚恭上任后，积极抓承包责任制，抓经济管理。群众满心希望南乐从此稳定下来，开创新的局面。后来王尚恭按党中央政策精神宣讲“整个‘文化大革命’错了，南乐两派也都是错误的”；接着他又主持召开县委会研究决定为崔毅平反昭雪，并给予在迫害崔毅问题上负有重要责任的孙玉山等人以纪律处分，“二七东方红”一些派性严重的人便觉得不能容忍了。他们暗中策划对策：一面歪曲事实诬告王尚恭，一面趁县第四次党代会选举县委之机，大搞派性活动，把王尚恭弄下了台，把他们一派“本事不大私心重”的王文忠抬上县委第一把交椅。
后来，省里让地区调查这场破坏党代会选举的严重事件，地区又叫王文忠调查，结果是王文忠亲笔向上级写了个假报告蒙骗了事。
二
王文忠上台后，便一头扎进派性窝里，一面大搞以权谋私，安排子女和亲信，一面撇开组织，随意按派性提拔干部，排斥坚持党性原则的领导成员，直至发展到明目张胆地包庇孙玉山。
王文忠靠派性上台后，被称为“县委班子里我们的人”，他不能不作出报答。孙玉山作为王文忠家里的常客，消息自然是灵通的；县委里的机密事，他们一伙很快就知道。在王文忠等人把持的派性班子里，根本谈不上什么党性原则和纪律。孙玉山违犯纪律带枪进京“告状”，被北京市公安机关查获（回南乐后他又把被扣留在县公安局的手枪骗到手，后来又用此枪行凶），王文忠对此竟然不闻不问，迟迟不做处理。就在这期间，孙玉山找上门催他为自己翻案，他满口答应说：“等三个外出的常委回来，就研究解决你的问题”。几天之后，王文忠等人便在县委常委会议临结束时，突然提出撤销上届县委为迫害崔毅问题给予孙玉山等纪律处分的决定。王文忠为了堵住持不同意见的同志的嘴，特意声称此事他已请示过地委某某领导。会后，县委常委、公安局长李起修对王文忠的这种做法表示强烈不满，这便给王文忠出了难题。王文忠要让孙玉山一伙心里明白，干这件事是担着风险的，遇到了麻烦，可不能说我王文忠没有尽力。于是，他再一次把消息泄露出去，并有意挑明有的常委持不同意见。这便造成了事态的爆炸性发展。孙玉山深恐李起修对他的一连串违法乱纪行为不会轻易放过，便气急败坏地连夜写遗书。他在遗书里先标榜自己是“受压的老保”，因而是“正确路线的代表”，把他因迫害崔毅受纪律处分反说成是自己受迫害，然后就大骂李起修和自己作对，要致自己于死地。两天后，他便穷凶极恶地持枪行凶。
了解底细的人，在痛斥孙玉山之余也不无感慨：他生长在革命家庭，十四岁就参加了共产党和抗日。他一向以“自来红”自傲。是派性导致他走上罪恶的道路，也彻底毁灭了自己。
三
1984年4月，中纪委、河南省委、濮阳市委组成联合工作组查处南乐的问题，得到了南乐广大干部群众的积极支持。工作组抓住彻底否定“文革”这个根本问题，坚持党性教育和查处案件相结合，使大家逐步从派性中解放出来，认清了“文化大革命”是错误路线的产物，南乐两派群众组织是“一根病藤上的两个病瓜”，都是错误的，谈不上谁是所谓“正确路线的代表”。过去，正是由于这个问题没有得到正确的解决，长期以来两派争正确闹派性，南乐人民遭受了无尽的祸害。现在，一些因闹派性而长期对立的同志主动解开疙瘩，重归于好。犯错误的同志也决心与派性决裂，认真做了检查，积极投入经济建设工作。对少数问题严重又无悔改表现的人，分别做了清理或给以适当的处分。与此同时，组织力量对全县具有高中、大专学历的三百四十多名干部和原领导班子成员进行了认真细致的考察，建立起新的各级领导班子，全县很快出现了经济建设蓬勃发展的可喜局面。
不久前，河南省委书记刘杰听取了工作组的汇报后指出：现在全省正在整党，解决南乐问题的经验有普遍意义，要抓住彻底否定“文革”的教育，用党性克服派性，加强纪律性。刘杰同志提醒大家：派性，各地都不同程度地存在，整党中对这个问题不能低估，领导机关对此务必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