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嫉妒”的质疑 [复制链接]

第8版()
专栏：

关于“嫉妒”的质疑
孙士杰
近来听到一种论调，说是嫉妒可分两类：一曰西方式嫉妒，表现为强化自己，超越对方，即所谓“强中更有强中手”；一曰东方式嫉妒，则表现为抑制对方，维护自己，就象漫画《武大郎开店》的主人公那样，只以长矮取人。据此加以比较，孰优孰劣是不言而喻的。
此论也许别寓深意，笔者难以尽识，倘从促人思索、理解封建残余意识较之资产阶级意识尤为落后来说，倒也不无补益。但我实在不很明白，对嫉妒作这样的划分，究竟是咱们国人的独立发现，还是异域学者的研究成果。不论是谁说的罢，这里斗胆表示一点狐疑，倘能由此而引起争鸣，听到博识高见，在我也算是一件幸事。
要说拆别人台阶以显示自己高超的嫉妒现象，从古代中国到当代中国，都确乎是存在的。西方的嫉妒情形如何，说来可就不甚了了，幸而尚有译文作渠道，总还可以猎取到若干信息。英国唯物主义哲学家培根写过一篇《论嫉妒》的文章，其中就明确地说：“当一个人自身缺乏某种美德的时候，他就一定要贬低别人的这种美德，以求实现两者的平衡。”莎士比亚著名悲剧《奥赛罗》里的那个埃古，由于妒羡他的将军奥赛罗的功勋和地位，玩弄诸多阴谋手段，不惜使用爱情离间计进行挑唆。奥赛罗果真中了他的圈套，也由妒而生疑，以至亲手扼死了忠贞可爱的妻子苔丝德蒙娜，最后悔恨莫名，自杀了。英国，历来被人视为典型的西方国度。引自那里的这两则材料，至少可以说明：嫉妒之于西方，也往往是以压抑别人、抬高自己的形式表现出来的，它在本质上同样是一种具有极大破坏性的心理情感。由此可见，那种认为西方式嫉妒比东方式嫉妒好的观点，就同事实和情理相去甚远了。
也许有人问：西方有没有“强中更有强中手”的较量呢？有的，这在经济领域里表现尤烈。譬如，那里的大亨、老板和企业家们，为了超过和击败对手，使自己的产品占领市场，就要千方百计地获取情报，改进经营，采用新的技术和工艺，等等；与此同时，当然也伴随着尔虞我诈、弱肉强食的激烈倾轧，俗称“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是也。这种经济上优胜劣汰的角逐，就是资本主义的竞争。此类情况不独以西方为然，只要看看茅盾取材于二三十年代中国社会的长篇小说《子夜》，亦可略知其大概。不过，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观点看来，即使是资本主义的竞争，其根源也要从那个制度下商品生产的内在规律中去寻找，它的动因并非嫉妒，决不能用嫉妒去解释。对于今天的我们来说，承认商品生产导致竞争的一般规律，不把竞争看作资本主义的特有现象，提倡开展公有制基础上的、国家监督下的社会主义竞争，这是搞活经济所必需的；努力治疗嫉妒这种顽症，排除选贤任能所遇到的障碍，这也是建设四化理应为之的。然而，倘若不加分析，硬要把竞争与嫉妒扯在一起，甚至得出嫉妒也是西方的好的结论，那就非但终于是一笔糊涂帐，而且不免会使人联想到“月亮也是外国的圆”。就算持此论者主观上是出于鼓励竞争的好心，其论点却未必科学。
纳取新潮，为我所用，这是鲁迅先生早就呐喊过的。为此，他一面鼎力提倡“拿来主义”，一面给“国粹派”以猛烈抨击。时代过去了半个多世纪，我们党制定了长期对外开放的国策，表现了中华民族更加恢宏的伟大气魄，这是历史的巨大进步。在新的历史条件下，我们既要坚定不移地执行党和国家对外开放的正确政策，学习和吸取外国一切科学的先进的东西；同时又切不可对外国人本来就认为是病毒的东西，奉送这样那样的溢美之辞。称道西方式嫉妒怎么怎么好，仅仅是一个例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