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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贵的艺术发现——读1984年全国获奖优秀短篇小说札记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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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5-05-27
第7版()
专栏:文艺评论

宝贵的艺术发现
——读1984年全国获奖优秀短篇小说札记
仲呈祥
去年初,评论界就曾呼吁,小说创作需要更多的艺术发现。读1984年全国获奖优秀短篇小说,突出的印象是:在描绘沸腾广阔的社会生活和时代风貌的同时,作家们有了更多的艺术发现!
迅速谱写当今变革的生活,反映八十年代的伟大时代精神,是素有文学“轻骑兵”之称的短篇小说的一种优势和一项任务。人们希冀从短篇小说中迅捷地感受时代的脉搏,清晰地照见各种人物的心灵,从而把握生活本身的矛盾运动,自觉调整自己的精神格局,以适应变革的需要。正是在这个意义上,陈冲的《小厂来了个大学生》、邹志安的《哦,小公马》、张炜的《一潭清水》等作品,以对变革中人物精神世界的宝贵艺术发现,给读者难得的审美满足。陈冲的艺术发现在于对路明艳厂长典型心理的揭示。作者警示人们务必紧随时代的脚步,自觉检视自己的心理状态,调整自己的知识结构,更新自己的思维方式,真正做到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否则,就会被奔腾的变革潮流所扬弃。邹志安的艺术发现,在于以独特的视角,精微地为二十九岁的县机构改革领导小组的人事组长郑全章矢志改革而终遭革职的复杂心灵历程,摄下了一张发人深省的“心电图”。张炜则用委婉细腻的笔致,从侧面含蓄深沉地揭示了承包责任制在两个普通看瓜老农心灵深处泛起的色调迥异的浪花。先前,在海风、砂滩、瓜田和“一潭清水”构成的优美如画的乡野生活里,两个看瓜老汉同十三四岁的小林法之间父子般的深情,但在瓜园“承包”后,这种宁静和谐的气氛被打破了,自私心理离间了纯真的友谊。作者深刻揭示出,变革现实势必使每一个人离开原来的生活位置而进入新的轨道,势必触及每一个人的人生观念和生活方式,掀动每一个人心灵的浪花,从而在广袤的心灵世界的每个角落,以各种形态留下深深的印记。
把握人的心灵世界的丰富性和变动性,追求心理刻画的历史感和思索感,是1984年短篇小说艺术发现的另一特色。人的心灵世界,是历史的产物。只有把人的具体心理变化置于历史发展的总背景下观察和思考,作出宏观的审美把握和广角的艺术观照,才能发现其中联结过去、现在和未来的链条,从而发掘出丰富的历史内涵。在这方面,邵振国的“西部风情小说”《麦客》值得称道。小说没有跌宕起伏的情节和蕴含哲理的警语;有的只是在我国西部农村生产方式的急剧变革同高原农民生活方式的迟缓变化的深刻社会矛盾总背景下,“麦客”吴河东、吴顺昌父子和“掌柜的”张根发父子以及另一“掌柜的”水香那质朴无华的心灵流淌的原生原态,但令人强烈地感受到陕甘农村当今奔突思变的精神氛围和世态人情,五位农民灵魂的奥秘,自然披露:吴河东那颗麻木的心,吴顺昌那颗思变的心,张根发那颗自私的心,“老者”那颗善良的心以及水香那颗火热而又忠贞的心,在人们司空见惯的生活中撞击出哲理的和审美的火花,显露出深厚的历史内涵——那强压在吴河东心灵上贫困的经济重担,那逼迫吴顺昌与水香在心造的“闸门”前熄灭爱情火种的、以不道德为前提的传统道德规范,那正在猖狂地腐蚀着张根发灵魂的剥削阶级的精神遗产,总之,那与迅猛变革的生产方式不相适应的一切落后生活方式和道德、伦理观念,是多么需要变革啊!史铁生的《奶奶的星星》和梁晓声的《父亲》,一个写奶奶,一个写父亲,都把艺术描写的镜头,对准了人物在相当长的历史变迁中的心灵轨迹,且描写技法也颇相似。李国文的《危楼记事》,透过“危楼”中一个突然发了洋财的青年工人和一个没有户口终于成为明星的乡下姑娘的心理历程,折射出十年动乱的病态历史,既叫人啼笑皆非,更启人领悟人生。
努力拓展人物心灵描写的广袤天地,执着讴歌美好圣洁的灵魂,鞭笞丑恶卑污的心境,是1984年短篇小说艺术发现的又一特色。宋学武的《干草》,宛如一首情浓意挚的散文诗。“我”发自心灵的对家乡草甸子的追忆,对草原上乡亲们的怀念,沁人肺腑。这里毫无说教,也无“火药味”,但读者愈是仰慕小草、磕巴舅舅、大青哥那纯洁高尚的灵魂,便愈会诅咒那使一甸子碧草变成一片片块碱的“左”倾路线。也就愈会自然地得到灵魂的净化和心智的启迪。白雪林的《蓝幽幽的峡谷》,把读者带到那偏僻的草原,为蒙古包落后的风俗世态感到压抑,为正直、忠厚的扎拉嘎的心灵遭到宁布大家族的报复和“没人味”的塔拉根的陷害感到愤懑,为善良、纯洁的杜吉雅的心灵蒙受不幸婚姻带来的野蛮压迫感到疾首。张平的《姐姐》,把中国妇女的传统美德与变革胆识完美而和谐地统一于“姐姐”的心灵,在当前不少旨在反映传统道德同变革潮流相抵牾的小说中另辟蹊径,独放异彩。何立伟的《白色鸟》惜墨如金,用诗化的语言工笔精绘了两个少年天真烂漫的心灵和纯真无瑕的友情;而王凤麟的《野狼出没的山谷》更是别开生面,把一位老猎人误入野狼谷在狼与狗之中奇特的心态和情致写得扣人心弦。所有这些,多彩多姿,竞奇斗艳,在读者面前展示了广袤的心灵天地和绚烂的精神境界。
艺术发现的天地不断拓展,艺术描写的深度不断掘进,艺术概括的历史容量不断加大,必然要促进短篇小说的表现形式产生开放性的多样化的发展趋向。时代呼唤短篇佳作。短篇表现形式的创新传达出这一令人振奋的信息。《干草》、《一潭清水》、《白色鸟》在艺术追求上都有新的特色,他们似乎不太注重明晰的情节线索,而用浓郁的抒情色彩挤破了固有的故事结构,靠细节或画面组合的方式,向读者呈现出一些表面看来并无直接联系,但在刻画人物心灵意蕴上却富有内在递进性的细节或画面;同时,还往往以某一具有象征意义的典型细节或画面(如“鸭舌草枕头”、“一潭清水”、“白色鸟”等)点化出人物的典型心态和情绪,反过来又以此心态和情绪去统辖全篇的细节或画面。
另一些作品以传统的表现方式为主,兼收现代艺术的某些表现方式化而用之,它们往往不仅注重人物的性格和心理刻画,也注重结构的情节安排,尽可能地把艺术表现形式同我国广大读者在长期历史发展中积淀形成的审美心理、鉴赏习惯和想象层次的丰富性结合起来,从而使作品改变了主题过于单一和显露的情况,带来了题旨的多义性、含蓄性和容量的丰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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