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谢了访东邻 [复制链接]

第6版()
专栏：

樱花谢了访东邻
本报记者 范荣康
到达东京，樱花已经谢了，梅雨季节似乎提早了。天，老是阴沉沉的。登上六十层高的阳光大楼展望台，本可以鸟瞰东京城，远眺富士山，呈现在眼前的却是雾腾腾、灰蒙蒙的一片。待到去游箱根，雨就下个不停了。
然而，从东京到大阪，从神户到京都，重叠交叉的高速公路，风驰电掣的新干线列车，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仍然令人眼花缭乱。那浮在海上的日本钢管扇岛工厂，那累计把一亿台电视机投向人间的松下电器公司，那削平了两座山头、把八千万立方米的土石填入大海建成的神户人工岛，那不是金属、胜似金属的京都瓷料公司的陶瓷制品，那用有机合成和高分子化学等新技术为合成纤维工业开辟了新道路的东洋人造丝公司，都让人惊叹不已。展望二十一世纪科技发展前景的筑波博览会，更似神奇的新世界，叫人目不暇接。
日本向世界展现的，是它五光十色的优质产品，是它日新月异的新技术，是它的活力，它的骄傲。这个东方的岛国，是二十世纪的奇迹。它在战争中失败了，它在经济上取胜了。“日本旋风”席卷美国，远及欧洲，也在中国登陆。日本报纸预测，1985年，日本在国外的“纯资产”将超过一千亿美元，居于世界首位，而美国将负债一千亿美元。
高工资，高消费。满街的汽车、商店、餐馆和游乐场所。“电子游戏机”吞金食银，“麻雀”战场遍布市井。消费服务殷勤周到，电话预约，送货到家，“主妇不出门，能购天下物”。西方的物质文明，东方的传统色彩。新大谷饭店社交场中男士们深深的鞠躬，和式餐馆里年轻的女招待跪在“塌塌米”上迎宾送客。入夜，无论是在东京，无论是在大阪，真个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仅京都一地，就有两千多家“酒吧”、“夜总会”和“俱乐部”，供酒足饭饱的男士们消闲解闷。
“战后，日本很困难。我念中学的时候，每天替牛奶公司送奶，为的是有一辆自行车。”日本经济新闻社商品部长木本舜造在他的新居接待我们，向我们讲述他的奋斗史：“那时候规定，你给公司送奶，它借你一辆自行车。送满两年，自行车就归你了。念大学的时候，我给人家当家庭教师。1959年，我大学毕业，找工作很困难。我学的是英国经济史。在日本，靠英国经济史吃不上饭……”
木本舜造的新居是3月里刚买下来的，在千叶县柏市，是一幢二层楼的别墅，售价四千三百万日元，分二十年付款。这位日本的中年知识分子，出身于和歌山市一个家境衰落的成衣店主家庭。二十六年来，他在日本经济新闻社步步高升。自从到了东京，用他自己的话说，“就生活在混凝土上”，他希望回到泥土地，重新嗅到泥土的芬芳。购置了这幢新居，他的宿愿实现了。这小市镇的别墅，有一个小小的院子，他在院子里种了很多花。他的小女儿说：“一到星期日，爸爸就在院子里干活。”
“那么，你还有什么愿望呢？”我们问木本舜造。
他笑了笑说：“我还有两个愿望。一个是同太太一起去美国旅游，到夏威夷去；再一个是休息，哪怕休息一个星期也好，现在工作太紧张了。”
在日本，这样的愿望并不难实现。
大塚小姐是藤田观光汽车公司的导游女郎。她年轻、漂亮，头戴红小帽，身穿红坎肩，腰系红裙子，象一只跳跳蹦蹦的小鸽子，在铺着红地毯的车厢里为我们送咖啡。这是一种豪华的游览车，有空调，有电视，有电话，有煮咖啡的小间，还有卫生间。座席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任意组合。可以对面围桌交谈，也可以斜放躺卧休息。我们换上草编的拖鞋，在这舒适的车厢里，向这位新?县国立高中毕业的少女进行突击式的采访。
“你为什么不上大学呢？”
“我不爱学习。”她回答得很坦率。
“你喜欢现在的工作吗？”
“喜欢。”
我们问她工作中有什么乐趣，有什么苦恼。她回答说：乐趣是很新鲜，可以到很多地方；苦恼的是工作时间很长，回宿舍很晚，睡眠太少。
大塚小姐每月工资十多万日元，不给父母寄钱，也不存钱，大都花费在购置时新的衣服上。
“你准备干多少年呢？”我们不便问她有什么雄心壮志或理想。
“我打算工作到结婚。”她笑道：“结婚以后，就不工作了。”
这是一个普通的日本少女对生活的安排和追求。这种追求并不过份，在日本也是不难实现的。
（未完待续）（附图片）
图为日本神户人工岛。它是用移山填海的办法兴建起来的。在岛的三面海域外围建设了现代化的集装箱码头，可同时容纳二十九只船舶停靠装卸货物。黎启榕摄（新华社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