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切叙谈三件事——吕正操同志冀中探亲记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

亲切叙谈三件事
——吕正操同志冀中探亲记
牛逢春
６月中旬，在冀中“三夏”大忙季节，全国政协副主席吕正操来这里看望紧张劳作的乡亲们。他南下穿过永定河、大清河、滹沱河和石德路，又顺京大（北京至大名县）公路北上，行经十二个县，看了十一个村镇。在村头的树荫下、农舍里、乡镇企业的厂房里、中小学的课堂上和图书室里跟人们畅叙发扬革命传统，争取四化的更大光荣。
“老吕！你那伙计（指程子华，原冀中军区政委、现全国政协副主席）怎么没来？”小樵村六十七岁的刘计学说。抗战时吕司令开会，他曾打着灯笼找人。
“吕头，你在咱村时，是个三十多岁的漂亮小伙儿，我算你这会八十只多不少！”黄城村的老农会会员说。
八十高龄的吕正操，走到那里就被欢迎的人群围起来。大家兴奋地跟他叙旧话新，好象回到四十多年前围着看他跟战士们打篮球那样。吕老在冀中战斗过十年。“七七”事变前，他在张学良的东北军里任团长，驻守京石线。在事变那年，国民党军队南逃时，爱国青年、共产党员吕正操遵照党的指示，回师北上，挺进冀中，武装人民，开展游击战争。他担任冀中军区司令员兼行署主任，跟这里的八百万人民，跟这里的一草一木，结下了深厚的情谊。这次，青塔村（任丘县）老大娘见了他还称“老大哥”，小樵村（晋县）昔日的妇救会员又拿出当年给他吃过的红薯、鲜杏款待他。
吕老跟乡亲们叙谈的是大家共同感兴趣的三件事：致富、知识、理想。
走在宽广的致富路上
吕老看了平原遍布的郁郁葱葱的林网和如织的公路，连声说“冀中大变样了”。这里的林网、林带总计约九千万株树，果树总计有一百多万亩。宽阔的柏油路通到每个乡，总长四千九百多公里。吕老走到哪里总要嘱咐多栽树、修好路。树多，路好，就是财富。
吕老特地看了冀中特产高阳布。他在染布厂跟厂长王春荣、研究高阳布的专家刘书凯，边看边叙。高阳布起于清末民初，布店的老板用供料收布给加工费的办法，让农村饥民织布。今天，这个有七十余年历史的织布技术优势进一步得到发挥了。高阳县现有三千三百多个织布专业户，年织布六千万米，有三十多个品种，四百多个花色，销往十七个省。高阳染厂原是个军需小厂，现在有六百多工人，每年出口各色布六百万米，内销两千九百万米，效益可观。吕老看了生产过程和产品，说：品种还是少了，得靠技术改造提高质量，提高竞争力，争取多出口一些才好。
冀中有名的安国药材业，现在怎样了？吕老一到安国就参观了药王庙。县长杨建瑞告诉他，“文革”后的第八届药材交流会是前天结束的，购销总额达到两亿元，各省市一千多家厂店来了四千多人，港、台药商也来了。安国县１９８４年种药材十一万亩，有二百二十三个品种，年产五千万斤，产量、销路、利润都超过往年。吕老说，你们的经验有说服力：善于按着新情况发挥自己优势的地方，就能早富快富。他十分关心药物研究、药品的质量和药材市场放开后文明经商的情况，他说，千万别让伪劣药品泛滥，这是关系人民健康的大事。
霸县的苇塘曾是抗日游击队的前沿根据地。今天，处于京津经济圈里的霸县，成了京津大企业的加工区和副食品基地。它的乡镇企业，去年产值达到二点三亿元，占工农业总产值的一半，利润达到七千七百七十三万元。今年上半年又增长３０％多。吕老兴致勃勃地看了红星街的塑印厂、胜芳的童装设计、团结街的地毯厂，以及电子器材厂新一代产品双面印制板。团结街年青的支部书记李云华讲到他们的十九个企业，有职工一千四百二十一人。固定资产一百万元，流动资金有四十万元，人均收入达到八百九十元。红星街党支部书记齐万忠讲到他们的八个企业去年税、利合计是一千二百万元，人均收入是七百元。吕老对于这两位支部书记能够获得县委赠予的“农民企业家”的称号，表示祝贺。他对周围的同志说：“你们看，这两位企业家有共同点，一是为全街人致富的心盛；二是肯学肯钻，三是争强创新。有这三点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安平县佟羽林村、蠡县桑元营村，没有什么工副业，吕老分别跟这两个村的乡亲们计议：除了种好粮棉，还能开辟什么新的致富门路？比如搞畜牧、搞食品加工、搞建筑队、搞运输等等，行不行？他说，中央指示的致富路很宽广，走这条路，得迈出新步子，死守老套套不行，可以到先进村去看看，开开心思，学学人家的经验。
“老坚决”认准了有知识才有后劲
吕老在晋县周家庄农民文化宫的图书室里，一面参观，一面跟六十三岁的“老坚决”交谈。这座文化宫建于１９８３年，包括影剧院、图书室、游艺室和澡堂。图书管理员是残废军人雷景锐，他说这里有书五千七百七十二册，年借书一万五千四百六十四人次。吕老赞美这个图书室宽敞、明亮、洁净。他读了壁上贴的九幅模范人物画的说明诗，其中就有“老坚决”。“老坚决”名雷金河，当乡党委书记多年，“几上几下”，对办合作社、搞乡镇企业、办教育，从不怕困难，又一尘不染，人们才送他这个雅号。
“老坚决”领着吕老看了他的得意之作：中学教学楼和小学教学楼。这所占地八亩的学堂，三千八百九十平米的建筑面积，两所楼并列东西两厢，院子里绿树掩映，颇为雅致。楼是本村建筑队于１９８２、１９８３年建起来的，投资三十八万元。“老坚决”说，准备再投资八十万元，把周家庄乡另外四所学堂也建成楼。吕老问哪来的这么多钱，舍得么？雷金河哈哈大笑，说：“不愁。去年全乡工农业纯收入四百六十六万元，人均收入六百十三元，银行存着全乡的分配基金五百三十六万元。花点钱办教育，是在孩子身上投资，人人乐意。”他接着讲了刚办社时连个会计也找不到的苦处。现在要搞翻番了，没有知识哪行？自十二大（１９８２年）以来，他们开办了各种培训班，提高成人的文化技术素质，有机电、蔬菜、剪裁、会计、司机、木工、畜牧、兽医和企业管理班，还有美术、书法和写作班，已培训四百九十人。这些人都成了周家庄各项事业的骨干，有的当了技术员，有的当了厂长。吕老听了高兴地说：“谢谢你这个‘老坚决’！你的经验是不是就叫：只要坚决，就能搞成国强民富。”雷金河和乡亲们都乐了。
吕老问县委书记纪树青、县长周占全：“你们两位年富力强的知识分子，对办好教育该是关心的吧？”纪、周讲到现在全县作到了校校无危房，班班有教室，人人有课桌，这是低标准的办好。按晋县的经济基础和群众的要求来说，理应作到多数象周家庄乡这样，办成九年义务教育。可是，现在全县小学升初中的学生才达到８３％。吕老说：“四化靠人才，人才靠教育，教育靠教师。要关心教师的进修，关心教师的生活，尊重教师！”
梅花镇人的志气
梅花镇建设得怎样了？乡亲们的心气如何？吕老这么思念着来到镇上。他先去“辘轳把”水坑，向竖在坑边的烈士纪念碑鞠躬致敬，又到惨案陈列馆门前，跟聚在那里欢迎他的乡亲们热情叙话。
藁城城南二十公里处的梅花镇，“七七”事变前是这一带的物资交流中心，有六百户人家，两千五百人口。村四周有土围子，方圆四里，高丈余。１９３７年１０月１０日晚，吕正操部一营进驻这里，遭到尾追而来的日军的围攻，激战一昼夜，毙伤敌七百多人。国民党的５３军南逃了，吕部就是从这个镇突围后，北上开展冀中游击战的。日军进入镇里，枪杀居民一千五百人，在“辘轳把”水坑枪杀六百余人，尸体填满水坑。在“血井”枪杀四十五人，尸体填满了水井，这样的井有十三眼。梅花镇惨案纪念碑已被列为河北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部队突围那会儿，招呼乡亲们快走，有些人走了，没有走的大都被杀害了。”丈夫死于惨案的八十岁的田香馥老大娘说。
“自从你北上打鬼子走了，村里人总盼着你有一天回来看看！”七十二岁的赵香爱老大娘说。她的丈夫也被杀害了。
吕老说：“梅花镇的血没有白流。咱们的新中国，新梅花镇，就是用血战换来的！”
吕老问大家现在日子过得怎样，镇上买卖多起来了么？集日热闹不？学校办得好不好？七十七岁的李荣辰老大娘抢着说：“自他爹不在了，我带着儿子苦熬过来，这会日子好着哩。儿子照像，媳妇教书，孙子在化肥厂做工，孙女在淀粉厂做工。白面吃不完，钱花不完！”说着笑起来。
和平建设时期的梅花镇，经济文化由恢复到发展，要说面貌大变，是近几年的事。去年，粮食亩产一千五百斤，棉花亩产一百五十七斤，办有十四个乡镇企业，各种专业户也多起来，人均收入达到五百多元。梅花镇，这个昔日的物资交流中心，今天发挥着更大的作用。逢集日，六条主要街道都成了市场，以大拖拉机交易市场、小拖拉机交易市场、大牲畜市场为最盛，大小拖拉机每集上市不下四百台。邻近县来的人不说，东北和西北各省的客商也不断。日上市近十万人，日成交额六十万元。镇上各种店铺有三十三家。中学去年建了能容十二个班、六百三十五名学生的教学楼。小学、卫生院、保健站、私人诊所、礼堂、游艺室、图书室等等，都办得不错。
五十二岁的梁西华是教中学历史课的女教师，父亲死于惨案。她工作兢兢业业，从不计较个人得失，从不在困难面前退缩，为把学生培养成为有志气的人材努力工作着，多次被评为模范教师。她说：“受过磨难的人意志坚强，懂得历史教训的人眼光远大，为使惨案不再重演的人会拚命为国家富强而工作！”
吕老说：“梅花镇人对抗战贡献大，搞四化志气大，可敬！”随同吕老一起来的国家经委顾问、原冀中抗联主任史立德说：“梅花镇人的刚强志气，是我来以前没有料到的！”吕老说；“所以，要经常进行革命传统教育，它是理想教育的一部分。什么革命传统？就是心里要有革命的大目标，过去的大目标是民族解放，现在的大目标是社会主义现代化，是经济、文化、科学技术上的解放；眼要认准正确的路子，过去是武装斗争，现在是中央制定的一整套改革的政策；还要真正懂得团结、纪律的重要，过去靠这胜利了，今后还要靠这才能胜利。团结和纪律也是精神文明呀”！
吕老来梅花镇，来冀中，就是活生生的革命传统教育。包括他坚决不要各级负责人迎送、陪同，坚决不接受丰盛的招待，也是这种教育的一部分。
吕老在结束他的探亲之行的时候说，冀中人民又给我上了一课：人民是伟大的，冀中的四化建设是会大有作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