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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好八十年代的娘子军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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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5-10-15
第1版()
专栏:

当好八十年代的娘子军
“三八”女子救护队代表 秦蓉
我们“三八”女子救护队是根据老山前线作战需要而组建的一个集体,全队三十人,年龄最大的四十二岁,最小的十七岁,其中二十六人是干部子弟,有十二位已当了妈妈,有八人是夫妻同上战场。我们这个救护队主要负责某炮兵团的伤员救护和卫勤保障工作。对于能否完成这个任务,我们起初有些担心,一些男同志也有疑虑。他们说:你们只要不出事,能平平安安地下阵地,就算不错了。这种担心和疑虑并不奇怪,因为我们全队的女同志来自六个单位,彼此不大了解,体质比较差,又都从小生活在城市,没有吃过多少苦。
然而,令人欣慰的是,我们全队同志在老山前线近一年的日子里,没有为中华妇女丢脸。大家和男同志一样,怀着对祖国赤诚的爱,对战友深厚的情,团结一心,共同战斗,既当医疗队,又当宣传队,先后一百二十多次冒着炮火抢救伤员,到各连队、各阵地为干部战士巡诊一千五百多人次,还自编文艺节目到各阵地巡回演出,鼓舞战士的斗志。今年“三八”妇女节,全国妇联主席康克清发来慰问电,赞扬我们是“和平事业的保卫者”,“八十年代的娘子军”。上级给我们荣记了集体二等功。
舍家赴战场
有人说,人类最伟大的情感莫过于母爱,母爱的牺牲是最痛苦的牺牲。这话一点不假。十二个当了妈妈的同志奔赴战场的时候,都经历了一番和亲人儿女离别的痛苦斗争,都做出了舍弃母爱,放下娇子,奔赴疆场的正确选择。军医薛小军的女儿才半岁多,很逗人喜爱。部队接到参战命令后,她与丈夫商量,准备将孩子托人照看,夫妻一同上战场。有人对她说:“你们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托人照看能放得下心!”这话起初也曾搅得薛小军几晚上睡不着觉,有时夜里起来好几回,流着眼泪,抱着孩子亲了又亲。但她懂得:幼小的孩子需要我,战场上的战士更需要我。是部队把我送入军医大学培养的,我要把自己的知识和力量贡献给祖国。部队出发那天,薛小军将孩子搂在怀里不停地亲吻着,两行热泪滴落在孩子脸上。她轻轻地对孩子说:“别怪妈妈心狠,等打完仗回来,妈妈再好好抱你。”她在日记中写道:“为了更多的孩子不失去母爱,妈妈的心已不能把你牵挂;妈妈的爱将化作满天彩霞,映红南国天涯。”薛小军是内科医生,为了适应战场需要,她虚心向有外科临床经验的同志学习,野战外科技术提高很快,先后做气管切开、气胸封闭等大小手术十八例,全部获得成功。
我们每个孩子的母亲都尝到了与孩子分离的痛苦,一些年轻的姑娘又经受了恋爱婚姻的考验。司药杜云花今年二十八岁,三十一岁的未婚夫是一线连队的军医。他们原定去年国庆节举行婚礼,而部队要开赴前线。小杜想:婚姻虽是个人的终身大事,但和保卫祖国的大事相比只是小事。她和未婚夫商量,推迟了婚期。参战后,她未婚夫在一个高地负责救护工作,那里是老山的最前哨,三面受敌,越军袭扰频繁,干部战士每时每刻都受着死亡的威胁。有一次,她未婚夫和几个战士行走在老山崎岖的小路上,一位战士不小心踩滑了脚,两手着地,被地雷炸断了双臂。当小杜听到这个消息后,既为未婚夫的安全担忧,又更加意识到他在那里做救护工作的重要。那里的战士需要他,小杜不但不拉后腿,还经常捎信鼓励他尽心工作,争当英雄。春节前夕,父母来信催他们早办婚事,团首长也考虑他们的年纪不小了,建议他们在老山举行战地婚礼。战斗正在进行,个人的小事摆不上位置。于是,小杜和未婚夫婉谢了首长的关怀,决定不到凯旋之时不结婚。
卫生班班长张瑛,是1977年入伍的老战士,与她同年入伍的战友,有的提了干部当了医生,有的上了大学,有的退伍找到了理想的工作和恋人,但她还是个卫生兵。去年10月,部队分配到一些退伍名额。张瑛是入伍九年的老兵,符合退伍条件,而且退伍后可以在杭州的旅游局工作。当领导征求张瑛的意见时,她表示:在和平环境中幸福生活的人很多,但能在保卫祖国的战斗中经受考验的人很少,我要珍惜这一生中难得的机会。张瑛认为,幸福在于贡献。她对幸福的理解,正象她最喜欢唱的一首歌曲里讲的那样:“幸福在那里,朋友我告诉你,它不在柳荫下,它不在睡梦里,它在艰苦的工作中,它在辛勤的劳动里,啊,它在为祖国的贡献里……”在战场上,她不怕苦,不怕累,不怕脏,冒着炮火抢救伤员,满腔热情地为伤员送茶送饭,洗脸洗脚。她带领的卫生班被誉为“伤员之家”,上级为她和她们班分别记了二等功。
敢闯生死关
我们救护队驻地是越军的炮火重点封锁区,敌人的炮弹经常打来。上阵地巡诊送药,到前沿接运伤员,都是在炮火硝烟中穿行。起初,我们中有些胆子小的同志,听到炮声就捂耳朵,看到伤员就闭眼睛。我们开展学英雄模范、想前沿战士的活动,进行“五种革命精神”的教育,使大家懂得了:战士们英勇无畏,不是先天生就的,大无畏的革命精神,来自甘愿为祖国献身的思想和战火的锻炼。因此,大家抱定一个决心:向前沿干部战士学习,不怕流血牺牲,在战火中打出八十年代女军人的英雄风貌。
化验员季锐的丈夫是一位战斗在最前线的步兵团副团长,随时都有牺牲的危险。季锐自己也被安排在机动组,要经常到前沿阵地去前接后送伤员,也有流血牺牲的可能。有时夜深人静,她拿出不满周岁孩子的照片久久凝望,看到孩子甜蜜的笑脸,两行热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战争使她变得坚强起来,她用录音机给母亲和孩子留下了遗言。她给孩子的遗言这样说道:“孩子,当你能听到你妈妈亲口留下的这段话时,你的爸爸、妈妈也许已牺牲在云南老山前线了。现在你爸爸正在离越军最近的一个高地指挥作战,妈妈也很快要到前沿去接伤员叔叔,我多么想好好抱抱你、亲亲你呀!孩子,你一定要好好听姥姥的话,长大了好好学习,象你爸爸、妈妈一样,当一名解放军战士,保卫好祖国的神圣领土。”她把录音磁带用手绢包起来,锁在箱子里,作出了献身的思想准备。她积极要求到前沿去接运伤员,是我们全队中接运伤员次数最多的一个。
一天夜里,季锐和一名卫生员去前沿接运伤员。当时敌人正向我阵地炮击,掩蔽部外火光闪闪,同志们都劝她俩等炮击停止后再走。但季锐想到时间就是伤员的生命,早一分钟接回伤员,就多一分生的希望,便冒着敌人的炮火出发了。当她俩接到伤员,开车行至一个农场时,一发炮弹在她们附近爆炸。为了不让伤员第二次负伤,她俩弯下腰,用身体护住伤员,直到安全返回。
和季锐一样,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全队同志的胆子变大了,意志变得坚强了,危险的地方敢闯了。一个炮连的阵地距离敌人很近,是敌人的重点炮击目标,我们准备在这个连开设前沿救护所。有的同志出于对我们的关心,劝我们不要去那危险的地方。我们觉得,正因为危险,连队同志伤亡的可能性比较大,所以更需要我们去救护。再说,连队干部战士能在那里战斗,我们女同志为什么不能在那里救护呢?队里把任务一宣布,全队人人报名争着去。1月14日晚,副队长曹娟娟带领三名同志组成救护组,住进了连队阵地的防炮洞里。15日,越军对我发动大规模反扑,阵地上弹片横飞,硝烟弥漫,战士们冒着炮火顽强地与敌人对射。救护组的同志不顾战士们的劝阻,穿梭在炮火中,还配合连队搞战地鼓动,受到连队同志的赞扬。
还有一次,我们驻地遭到敌人炮袭,炮弹就在我们帐篷前爆炸。大家刚钻进防炮洞,就听说外面一个帐篷炸飞了,有五名战士负伤。伤情就是命令!我们十几名同志奋不顾身冲向洞外。突然,有三发炮弹落在离我们只有五米的地方。那一瞬间,我们根本没有想到卧倒,也来不及卧倒,幸好敌人打来的是三颗哑弹。事后,有的同志诙谐地说:“敌人害怕我们女兵,打过来的炮弹连气都不敢吭!”伤员抬进洞后,需要进行手术。可是器械和药品需到洞外手术室去取。麻醉医生张帆、卫生员张瑛、王剑霞三人又冒着炮火冲到一百多米外的手术室,取来麻醉药和手术器械。这时,又一个帐篷炸飞,顿时火光冲天。就是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我们挤在狭小的洞内,以担架为手术台,以汽灯为照明,跪在地上进行手术。经过紧张抢救,使伤员全部转危为安。
除了完成炮兵团的卫勤保障和战场救护任务外,我们还主动向上级请战,要求到打得最艰苦、最激烈、救护任务更重的步兵团去协助救治和接运伤员。步兵团的救护所配置都很靠前,从我们驻地到那里路很难走,还要经过许多处敌人的炮火封锁区,但大家毫不畏惧。在1月、2月、3月的几次较大的战斗中,我们都派出救护组去接运和救护伤员,有时队长、指导员、司务长、通信员、炊事员都一齐上。每次接到要去接运救护伤员的任务时,全队同志人人到队部抢任务,你一言我一语地喊着:“队长,让我去吧,队长,让我去吧!”
一心为战友
十七岁的卫生员唐兵花是全队年纪最小的一个,她第一次看到伤员时,用双手蒙住眼睛,连看也不敢看。在开展“救伤员、爱伤员”的活动中,她懂得了应该以怎样的感情对待自己的战友,多次冒着炮火到前沿接运伤员,平时护理伤员也不怕苦,不怕累。一次,她患中耳炎,仍然坚持抢救工作,连续四十多小时没合眼。
3月8日深夜,前沿救护组的同志接运一位被炸伤的战士。汽车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颠簸,伤员十分痛苦。救护组的季锐和另一位同志就半蹲半跪在车厢里,用手托着伤员的双腿,并不时轻声安慰他。在车上一个多小时,两个同志的腿蹲麻木了,双膝被厢板碰破了,但她们一直坚持托着伤员到达驻地。
在抢救、护理中,我们都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使伤员减少痛苦。伤员刚来队时,我们想到战士们在前沿几天吃不上热饭,就端上热腾腾的荷包蛋,包好饺子,冲上奶粉和麦乳精,一口口地喂他们。有的伤员由于作战疲劳,不想吃饭,我们就劝他们多吃,想吃什么,就给他们做什么。我们卫生队住在半山腰上,阴雨和浓雾使道路十分泥泞,一个人空手从山下走到山上都累得气喘嘘嘘。可是为了给伤员洗脸、洗澡、洗衣服,女战士们每天要到山下一桶桶把水提上来,不知摔了多少跤,流了多少汗,吃了多少苦。每一个伤员来队,我们都用热水给他们擦去身上的泥土和血污,连脚趾缝里都洗擦得干干净净。伤员们感动地说:“到了‘三八’卫生队,就象到了家一样。”
护士方晓京是入伍十五年的老同志,身体虚弱。但是,她不顾领导劝阻,带病坚持负责卫生班的护理指导,各种护理工作都亲自干。伤员从阵地上下来,身上很脏,她就和卫生班一起,借来五个煤油炉烧水,为伤员洗头、洗澡、理发。她经常照料伤员到深夜十二点才睡觉,临睡前还要巡视病房,检查医嘱执行情况。有时外面刮风下雨,睡到半夜又爬起来为伤员盖被子,关门窗。伤员汤军来到我们卫生队,整天精神不振,方晓京及时了解原因,原来汤军的女朋友前不久提出“吹灯”。小汤受伤又失恋,心情苦闷。方晓京便主动和他谈心,鼓励他正确对待。汤军右手负伤,不能写信,方晓京就代笔给他的女朋友去信做工作,使汤军很受教育,重新振作起精神。
我们队的女兵们,大多性格内向,不少同志和生人说话都羞怯脸红。但看到阵地环境艰苦,文化生活单调,就产生了一种要为战士服务、让战士们得到更多欢乐的责任感,既当医疗队,又当演唱队,把对战士深切的感情融进我们的歌声,注入战士们的心间。于是,由指导员赵丽君负责,成立了演唱组,自编文艺节目,背着药包,背着乐器,到各阵地边巡诊边演唱,走到哪里,就把药品和歌声带到哪里。在今年的一次战斗中,一个连队出现伤亡,干部战士很悲痛。我们想,战士精神上有痛苦,我们要用自己的歌声活跃他们的情绪,便赶去慰问演出。当我们演唱了《十五的月亮》、《相会在攀枝花下》等歌曲时,战士们逐渐活跃起来,拍着巴掌和我们一起高唱。当时,炮位上还有同志在坚守岗位,无法看我们演出。通信员郭小环就拿着话筒,通过送话器,一口气为战士们唱了二十多首歌曲。当我们得知炊事班还有四名同志没能看上演出时,就跑去抢下他们手里的活儿,专门给他们演了节目。我们离开连队时,干部战士都激动地表示:一定要狠狠地打击敌人!在几天后的一次战斗中,他们一举击毁越军三门新式火箭炮,全连荣立了集体二等功。指导员风趣地对我们说:“你们的歌声使我们的炮都打得更准了。”(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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