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合同看 一个农村的假斗争是如何发现的？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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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农村的假斗争是如何发现的？
区长武艾巍
李保锁的苦
李保锁和六十多岁的老娘，因为灾荒从东山逃难到陵川七区秦家河，一个三十三户的小村。去年三月点火运动，斗争平元昌，有主村杨寨的干部参加，分到白布裤子一条。但干部走后不到三天，这个村的农会主席李天保，就叫他给退回去了。去年十月盘荏运动，主村干部参加斗争，又给保锁分到小棉袄一件，他穿上新衣很高兴地去东坡看他的妹妹，刚翻身的妹妹见他穿上分来的新衣裳，也很高兴。可是当天晚上夜深人静时，又被元昌和天保要回去了，还骂了一句：“穿着跑来跑去真成问题！”
“穷人有苦找穷人”，隔了几天，他又去东坡，妹妹见他很惊奇的问：
“哥！你穿的那件好衣裳那啦？”
他长出口气说：“干部要回去啦！说我翻身多！”
“你到底翻了些啥？”她又问。
“啥也没哪！”老汉的泪水快要流出眼眶。
他妹妹就把这件伤心事，告诉了自己的丈夫曹起富。
调查出来了
二月里，县里开干部翻身积极分子训练班，杨寨政治主任韩安土汇报村上斗恶霸、翻透身的事。可巧，曹起富也来受训，心想：“那件伤心事，可该谈谈啦”。很不客气的开了口：
“你杨寨的干部尽是卖嘴，为啥秦家河李保锁分得两次果实都退回啦，如今还没办法？”
安土说：“这事我不了解，回去调查。”
安土受毕训，懂得了只有深入工作，才能发现问题，充分发动起群众来。一路上想：杨寨的工作区上从来没说过比那个村坏，这回在训练班丢了人，回去别的不干，先得把秦家河的问题弄清。回村先找村长张狗孩谈，又叫来李天保问。李起了火：“你们可以调查，如果我们村老农民没翻了身，有包庇，把我枪决了！”这一来，倒把大家弄得半信半疑。后来把农会主席武委会主任都找来研究。大家说：“不能光听干部，咱干部去，恐怕一下也调查不出来。”最后大家想出一个办法，布置翻身农民赵贵先去调查。黄昏时，赵贵先回来报告：“李天保前天回去就把保锁扣起来，说他和平元昌媳妇有关系。”大家正在议论中，李保锁满头大汗闯进来，见干部都在，就说起来：“村长！我不敢到村啦，天保扣我。趁天黑我是偷偷逃出来，皂老爷上天一柱香，到这会不行啦，只要你都给我作主，就都不塌啦。”干部们问了一番，他才把白天斗黑夜退，天保包庇的事，从头至尾说了个明白。
扣起平元昌
四月五日晚上天阴无月，秦家河农会正开着会，杨寨武委会主任王里成带着民兵，来了个“开水泼老鼠”一下把正在参加会的平元昌等五个对象，从会场中拉出带了回来。捉的时候，民兵都奇怪的问：“为啥斗争对象参加农会？”当时便有人说：“他转变好了”。可是弄到主村一追问，平元昌见形势不对，就承认李天保的农会退给他现洋二十五块，衣裳五十多件，还有其他东西。
李保锁抬头
第二天政治主任和村长领着十多个干部和几个民兵来到秦家岭。先问李天保，他依然硬着头皮说：“如果我村有穷人没翻身，包庇一个斗争对象，就捶死我。”村长张狗孩不再理他，自己打锣召集开会，来了四十多个会员。村长说：“咱们大家翻身啦！没哪？得果实没有？”群众中有人就回答：“我村老农民都翻身啦！地主恶霸都垮啦！”另外也有些人帮腔，看来口气很齐，这时只有李保锁蹲在一旁低着头不吭气。于是政治主任就向大家说：“好，我们去斗争对象家检查一下，不散会，都等一下。”民兵推着平元昌回家，元昌的女人从地洞里把六条盖地（被子）六条毡子，一百六十多件衣裳，二十五块现洋拿出来。大家把东西搬到会场上，干部一面指着东西一面带笑的问：“对象彻底啦，这些东西从那来的？”这一来说话的人都低了头，李保锁却抬起头来了。
当场追问斗争对象，结果承认了是：大家白天斗了黑夜退回的。
“为啥要退？”干部民兵就问起来。大家这才七言八语说了真心话：“山西十二月政变时，我村干部原四狗，李来锁的死，就是平元昌家弟兄俩引的突击队杀死的，干部（指李天保）和人家又是一心，嫌怕，不敢要。一了要举家犯剿”。村长说听“举家犯剿”四个字，不由得思想震动了一下，觉得这里面好像是订过什么“合同”似的。但问了好久，人们只是哭没说出来。
李天保坦白
李天保撤职了，政治主任和他谈话。
“天保！老农民已坦白啦，你订的有合同包庇对象”……政治主任十分严肃的又慢慢往下解释：“当干部不怕做错，只怕不改！你也是穷人出身，绝不会怎你！”经过一番内心斗争，和不断地说服，天保就开始坦白了：“一来我和小元（元昌）媳妇有关系，不想叫斗；二来人家又常给咱送面送鸡蛋。他告诉我，只要我保险能不伤他家一个命，中央军过来保障我。我也说：如果变了天你能保举我，现在我也能保举你。他就又问我：愿意的话，订个“合同”。我说：“可以”，就由李照孩弄一张红纸写了，在村上围拢了有穷有富一共十三户，黑夜，在庙上，划了十字，烧了香，磕了头……。”
打开合同看
干部们把合同拿出来一看，那十三户中有斗争对象四户，七户老实贫苦农民；两户中农，至于合同说些什么呢？说明麻烦，照抄如下：
“立合同文字人，（十三个姓名）因双方在本村办公，无论其他国家占了，合同言明不许挑起事非，对天明誓，如有一人坏心，起甚事非，一家满门大小人口绝亡，以后，平和无事，唱秧歌还愿，恐口无凭，特立合同文字存证。
民国三十四年十二月十三日
立合同对天明誓人（十三人的姓名下划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