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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保护北京鲁迅故居的人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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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5-10-17
第8版()
专栏:

当年保护北京鲁迅故居的人
叶淑穗
北京鲁迅故居座落在阜内西三条廿一号。它是鲁迅1923年亲自设计改建的一所普通四合院,常被人们说到的“老虎尾巴”——鲁迅的工作室兼卧室就在这里。
1926年8月鲁迅离开北京,但他的母亲和他的原配夫人朱安,仍住在这里,鲁迅的大批藏书和部分手稿,仍存故居中。
1937——1945年北京在日本帝国主义占领期间,人们经受了各种折磨,但在鲁迅家属和各方人士的共同协助下,使故居和文物没有受到损失。日本投降以后,接踵而来的是国民党的“光复”。1946年的北平被一片白色恐怖所笼罩,军警到处抓人,空气十分紧张。鲁迅故居和故居中的大批文物,随时都有遭到敌人破坏的可能。加之鲁迅母亲已于1943年病逝,而朱安又体弱多病。此情此景引起一切关心鲁迅故居和文物的人士的忧虑。
对此最热心而积极奔走的,首先是王冶秋同志。他是鲁迅的学生和挚友,又是当时地下党在北平的重要成员。他的公开身份是孙连仲第十一集团军少将参议长。为了做好这一工作,王冶秋秘密和徐盈取得联系。徐盈当时也是地下党在北平的成员,他和王冶秋一样是直接受南方局领导的。徐盈的公开身份是《大公报》记者,而且是一位有名望的记者。
为了便于进行工作,他和王冶秋都穿着军装,以孙连仲十一集团军军人身份,到西三条鲁迅故居查访。为了保护故居,他们想了许多办法,最后采取以军队出面的办法,假借孙连仲集团军的名义,贴出布告,将西三条故居列为军队征用的民房。这种办法,在混乱时期还是“蒙混”了一段时间的。
但情况并非如此简单,1947年上半年朱安的病情急骤恶化,她自己也已预感到生命不会太长了,但她仍牵挂着鲁迅故居和鲁迅的一批文物,在逝世前两个月她还给许广平写信说:“(我)年老病深不易医治……我若病重,此地应托何人照料?”表明了这位善良的老人在病危时,仍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
这时,有一位热情而又积极的人士——刘清扬(又名刘婉如),她是许广平在天津女师的同学,参加过留法勤工俭学,曾是中国共产党早期的党员。当时她是中国民主同盟北平临时工作委员会主任和妇女联谊会会长。由于她的巧妙安排,不只妥善地安排了朱安的最后的生活和后事,还平息了周家的一场纠纷,更重要的是确保了鲁迅故居的安全。
刘清扬当时工作非常忙,但她主动担负照顾朱安的任务,当朱安病情恶化,情况危急时,刘清扬预料会出现的问题,为确保安全,她及早作了准备,将情况报告徐盈并商议解决办法。刘清扬为了能在情况复杂时可以采取应变的措施,还和当时北平民盟的负责人吴昱恒取得联系。吴昱恒的公开身份是北平地方法院院长。他们一起商量办法,认为应征得许广平的同意及早作好一切准备。为此刘清扬于3月27日致信许广平,明确提出几个问题:“凡此一切婉曾向徐先生商讨。我等应如何处理?似应略作准备,第一,如何保管这些遗物;第二,如何处理丧事……第三,善后如何处理,如她所住的房子恐怕要被人占用,因此甚望吾妹正式来函,委托那几个人共同切实主持一切……。”
许广平按刘清扬的提示,于4月1日写信给徐盈和吴昱恒,作了正式的答复和委托:“关于婉姊赐询万一朱女士不讳应如何善后一节,兹略陈鄙意乞予酌裁,1,丧事从简……2,寓中遗物,能逐一登记,托阮、宋(指阮和森家、宋紫佩,笔者注)、吴、徐四位先生共同保管,3,房屋(北屋五间及东屋全间)由阮、宋、吴、徐四位先生会同,于出殡后锁起,待有家人北上再行处理善后。”
1947年6月29日朱安病逝。6月30日刘清扬给许广平信,报告朱安去世及丧事处理情况,信的最后说:“书物一切均已封存,勿念,妹实无来的必要。”这说明刘清扬已为她处理好一切。
但朱安去世后的第六天,住八道湾的鲁迅亲属,几次到西三条来,要强行搬走故居器物,有的还以军人身份到此对阻止他们的人大吵大闹,气焰极为嚣张。这对鲁迅故居的安全,不能不说是一种新的威胁。此事在当时的南京《新民报》上还有过报道,也曾引起一些热爱鲁迅的人们的担忧。曹靖华就曾为此事写信给许广平:“(报)载知堂日本夫人前往捡取豫才先生遗物,尤为关切。盖先生为一代圣哲,全民共仰,所遗片纸只字及一切遗物,均为民族至宝,如果被携走,变卖或毁弃,则实为可惜至极,可痛至极!”
当时鲁迅故居面临的情况确实非常令人担心:一方面,家属的破坏和捣乱;另一方面是,随时可能出现的特务的搜查与捣毁。情况紧急,刘清扬和徐盈、王冶秋、吴昱恒秘密取得联系,商讨新的对策。他们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的唯一可行的办法是,利用敌人的专政工具,以制止一切可能的破坏,他们既巧妙又机智地利用吴昱恒掌握的旧法院的权力,采取查封的办法来掩人耳目,达到保护革命文物的目的。按他们的说法,叫做“假执行”。他们利用八道湾抢东西的事由,向地方法院申诉,并由法院作出裁决,查封了鲁迅西三条故居,在大门口贴出布告,并在大门及屋门上贴上封条,屋内各种器物上也贴上“北平地方法院封”的封条。事情处理以后,刘清扬曾写信报告许广平:“关于西三条请求假执行事,一切手续均已办好,此事吴院长自然从暗中帮忙,而减免了应付之款”。简短的几句话中,还包含了当时不能直说的话语。事后,王冶秋和徐盈还秘密到西三条故居查看,并带一名摄影师偷偷地拍了许多故居被查封的照片,至今在海婴同志那里还保存有当年王冶秋寄给许广平的这些照片,在照片背面还有王冶秋写的说明。其中一张中写到:“房门已由法院查封并外加锁(此点请不必公布,因入内照相是非法的)”。解放后,王冶秋从解放区回到北京,作为文物局的局长,他来鲁迅博物馆审查陈列时,向我们讲述了当年这件事的真象:“1947年为了保护故居和鲁迅藏书,我党通过地下关系,将故居全部封起来,书箱上也都贴了封条,所有门上也都贴了封条”。现在鲁迅故居里还保存着一个贴着“北平地方法院封”封条的暖壶。无疑这些照片和一个暖壶上贴着的封条,就成了这一段历史的仅有的物证了。
后来,许广平把鲁迅故居和鲁迅的全部藏书和手稿,无代价地,完整地捐献给国家。今天当您漫步在鲁迅故居的庭院时,千万不要忘记,在中国最黑暗的年代里,曾经有这样一些党的好儿女,在敌人严酷统治下,不惜赴汤蹈火,为了我们和我们的后代,保护了我们民族的这份宝贵的文化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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