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藏在心底的战斗情谊 [复制链接]

第6版()
专栏：

珍藏在心底的战斗情谊
周必忠
作为《人民日报》的常驻记者，在朝鲜的几年生活，使我有机会经常到各地采访。我发现，在三千里美丽江山，大凡过了不惑之年的人，无论男女，几乎都有一段同中国人民志愿军交往的经历。每当谈论起那些往事，他们总是时而热泪盈眶，时而色舞眉飞。看得出，他们平素是把对志愿军的友爱之情埋在心灵深处的，就象一块燧石，一旦遇到碰击，就会迸发出耀眼的火花。
一次，我到安州煤矿采访。归途中，顺路绕到平原郡荣誉军人提包厂，看望“桔梗姑娘”石吉荣（前译“石吉英”）。当年她为志愿军挖桔梗时被敌机炸断左腿，以后坚持在路旁设供水站给往来的志愿军供应开水。她的模范事迹，早已广为流传，志愿军亲切地称她为“桔梗姑娘”。1958年，郭沫若同志赴朝访问时，特为她写了一首诗：“烧茶采菜忘生死，火热水深救弟兄。佳话流传上甘岭，感人最是石吉英。”去年，朝鲜的电影制片厂还以她的事迹为素材，拍摄了一部题为《岭径红花》的故事片。她一见到我，就紧紧握住我的手，一往情深地说：“都三十多年啦，我总也忘不了志愿军，不时想起他们来。”说话间，她拿出她和志愿军战士合影的照片给我看。从谈话中我了解到，停战后，志愿军为她盖了一幢房子。后来，她同荣誉军人李永旭结婚，来到这里。现在，她已是七个孩子的妈妈了，两个儿子在人民军部队服役，几个大点的女儿也都大学毕业，当了人民教师，最小的女孩已经十七岁，正在念中学。石吉荣和爱人都在工厂做工，生活过得很幸福。她正讲着，突然有所触动，话锋一转，说：“我身上还流着志愿军的血呢！要不是他们给我输血，我还能看到今天？！”别时，她一再叮咛：“看到当年的志愿军，就说‘桔梗姑娘’非常想念他们啊！”
在朝鲜，几乎到处都能看到志愿军烈士墓地。每逢清明节和10月25日，当地群众都按照传统习惯，到志愿军烈士墓地扫墓，寄托自己的怀念。平素，附近学校的学生经常利用节假日，到墓地植树、栽花、种草、剪枝、浇水、清扫，使墓地总是保持整洁、庄严、肃穆的气氛。1982年末，我在江原道采访时，就听到一个修复志愿军墓地的动人故事。那是这年的10月15日至20日，文川郡一带突然下了一场罕见的暴雨。在离郡城约两里的野台山半山坡上，有一座安葬着三百一十一位志愿军烈士的合葬墓。倾泻而下的山洪很快就把墓地冲塌了。19日晚九点半，郡党委和郡人民委员会连夜动员蓄电池厂、轴承厂的三百多工人，赶到墓地抢修。他们从当晚十点半一直干到翌日清晨五点，除修复被冲塌的墓地，还整修了从墓地到大路之间一百二十米长的一段小车道。基本修复后，又留下十八名工人一直干到23日，最后不仅使墓地恢复了原状，而且显得更加幽雅庄重。文川郡人民委员会的李宽日在谈到这件事时对我说：“志愿军为我们抛头颅，洒热血，我们一定要让他们能够安静地休息，好看看我们美丽的河山和幸福的生活。”
1953年7月停战协定签字后不久，中国人民志愿军就按规定开始分期分批撤回祖国。临别时，为了给朝鲜人民留下纪念，广泛开展了各种活动。驻扎在开城市郊一个合作农场的志愿军，行前为当地群众栽种了十町步松树。如今，高大茁壮的松树已经成林，苍翠欲滴，每到秋天，便结出累累的松塔。1983年秋，中国人民解放军歌舞团来这里访问演出，这个合作农场的农场员们特意给歌舞团送来松籽，以表达他们对志愿军的怀念。开城子男山旅馆用这些松籽做成松籽面粥，招待歌舞团。演员们吃到这清香扑鼻的松籽面粥，心里充溢着中朝两国人民之间的深情厚谊。
平安北道人民委员会外事处处长张应范还给我讲了这样一件事：驻守在定州的志愿军战士，回国前在驻地群众的房前屋后栽了许多板栗树。三十年过去了，板栗树早已长大结果。1979年秋，一个姓朴的人家，听说平安北道代表团要到中国辽宁省访问，摘了两包板栗赶到新义州，拜托代表团一定要送给志愿军。正巧，代表团抵达沈阳后，在欢迎代表团的辽宁省各界领导人中，有的当年就曾在朝鲜同朝鲜人民军并肩战斗过。他们抚摸着这一颗颗饱满的板栗，激动地说：“中朝友谊真是不一般啊！”
离开朝鲜已经一年多了，每每想起在朝鲜采访的情景，想起朝鲜人民对志愿军的深挚情谊，总是激动不已。愿中朝两国人民经过血与火锻炼的深情厚谊如日月经天，江河行地，永世长存。（附图片）
图为石吉荣老妈妈和访问朝鲜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歌舞团演员欢聚在一起。
新华社记者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