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六辆汽车的背后 [复制链接]

第5版()
专栏：调查汇报

一百零六辆汽车的背后
　　本报记者　李而亮
倒买倒卖国家紧缺物资，从中牟取非法暴利，是新的不正之风的一种表现。永州市物资局的领导正是利用这种不正当的手段，坑害国家和集体的。那么，他们通过倒卖汽车赚了钱，又干了些什么呢？
在物资局群众的心里，有着这么一笔账：去年，主持工作的副局长凌扬泗的妻子非正常死亡，借口生活困难，由副局长蒋然超叫人代写报告，一次就给补助了五百元（职工补助最高只有八十元）；蒋然超的两个侄子承包一个酒家，蒋从物资局拿出五千元，借给他们作本钱；人事股长张宏义在广东增城县的弟弟给物资局联系了一些汽车，物资局除付给较高的手续费外，还花一千五百多元给他买了一辆摩托车，甚至连罚款与修理费都在物资局报销；为了使自己来往深圳方便，物资局的领导人花五千六百元买了一幅珍贵的湘绣，送给深圳沙井宾馆的经理。今年，凌扬泗带着新婚的爱人，乘公家车又到深圳游玩，便受到沙井宾馆经理的盛情接待；去年底企业验收，开了一天会，请市里领导人会餐一顿，共开支二千四百多元，仅香烟一项就花掉六百六十多元；另外，局里买回一些煤油炉等家常用品，发票在局里，东西却在局领导人的家里……总之，物资局的群众觉得，这些领导人把局里的钱看得既象自家财物，可以装进私囊，又不象自家财物，可以大笔往外甩。
永州市物资局购买汽车的资金，都是从银行贷来的。到今年初，尚欠贷款八十万元。但物资局的领导倒卖汽车赚了钱后，不是及时归还银行贷款，而是随意支配，给一些熟人、个体户提供贷款，不仅超越了本单位的业务权限，而且违反了国家金融管理规定。去年，蒋然超副局长的一个熟人说能从江西赣州买到收录机，蒋马上批给他三万四千元。结果，收录机没到，钱却被这个人做了钢材买卖，至今未收回一分钱。同年10月，凌扬泗副局长去广州途中，邂逅了一个打扮入时、自称为“广东某联合公司业务员”的“香港小姐”。随后，这位“香港小姐”两次来到永州市，物资局的领导人将她待为上宾，在还没有弄清她的真正身份的情况下，蒋然超擅自作主，贷给她十万元做生意。当他们后来发现这个名叫王冰冰的摩登女郎并非什么联合公司的“香港小姐”，而是广西柳州一个只有五千元存款的个体户后，还跟她作了一笔价值为十七万二千五百元、购买五千盒空白录相带的买卖。王冰冰从中一倒手，就获利两万多元；而物资局拿到手的却是五千盒来历不明的冒牌“索尼”录相带。到记者调查之时，仍有三千多盒因质量问题而销不出去，打算减价处理。至于贷给王冰冰的十万元钱，经努力追索，也只追回一万元。这一切，用“工作失误”能解释得通吗？
然而，永州市物资局的领导人并不把国家和集体所蒙受的损失放在心上，而是越来越目无法纪。去年底，他们将一辆日产汽车以五万九千五百元的价格卖给双牌县木材公司，换得一百二十二立方米高规格的原杉木。接着，又通过人事股长张宏义的亲戚，倒手转卖给广东潮阳县，并用部分木材款以每盒八十元的价格，买回一百一十盒走私录相带。在永州市，他们竟将每盒录相带的价钱提高为一百四十元往外单位倒卖。不仅如此，物资局的领导人还经常在局里放映录相，有时是利用开会、节假日公开放映，有时是几个人凑在一起偷偷放映，甚至随意借给外单位放映。今年6月下旬，经市公安局检查，发现这些录相带绝大部分是禁映片，其中一部分是淫秽片。
对于永州市物资局的问题，群众早就有反映。今年2月，市审计局在财务检查中，发现物资局的账目极为混乱。在原市纪委负责同志的支持下，决定对这个局的财务进行全面审查。他们发现物资局在倒买倒卖汽车中，大量是假发票、白条子，其中无原始凭证作账的达一百一十七万五千多元，账目不符的就达五十五万元。另外，还发现物资局领导人手中掌握着一个好几万元的小钱柜，供他们随意挥霍使用。审计局长詹孝汤同志将这些问题向市里一位领导同志汇报，要求立案查处。没有想到这位领导人却不以为然，说什么“搞汽车的事是市里同意的”，出了问题“大家挑挑担子算了”。
更令人不解的是，没过几天，市委、市政府忽然以“工作需要”为名，在没有征得主管部门——地区审计局同意的情况下，将詹孝汤同志调离审计局，另外安排了一个不熟悉审计工作的女干部接替了詹的工作。这个女干部上任后，居然把正在清查的账本、原始凭据全部归还物资局，给后来的调查工作带来很大的困难。今年4月，在地纪委决定对市物资局的问题正式立案后，永州市委才组织了调查组。但由于市委给调查组定了“主要查有无个人贪污问题”的调子，使得已进行了几个月的调查工作很难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人们不禁要问：对于这么大的案子，永州市某些领导人为什么在问题尚未查清时就急于表态“挑担子”呢？通过调查，从逐渐披露出来的一些事情中，大家才有所领悟。例如，市政府、市车辆监理所、市税务局、财政局都买了物资局的汽车，而价钱比购进价低得多；又如，今年春节前，物资局将两部进口彩色电视机卖给了市里两位领导人，其中卖给原市委副书记兼市长的一台，只收了不到一半的钱。更令人吃惊的是，今年2月市委新老班子交接，竟在市委会议室放映了由物资局提供的淫秽录相片。这就难怪物资局倒卖汽车，市里有人给大开“绿灯”了，难怪市里某些领导人对查处物资局的问题感到如此为难，难怪物资局副局长凌扬泗敢于当着调查组负责同志的面，指责提意见的同志“太无聊”、“惟恐天下不乱”，甚至还要追究反映问题的同志的“诬告罪”。
永州市物资局的问题，已经引起零陵地委的高度重视，他们决心加强调查力量，尽快地、彻底地查清问题，并作出严肃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