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鸿鹤送儿上战场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

　　邹鸿鹤送儿上战场
　　本报记者　段心强
原济南空军工程部驻青岛地区副总代表邹鸿鹤（已离休），支持儿子邹方去老山前线作战，最近得到一个满意的反馈：小方荣立一等功！
邹鸿鹤拿着立功证书，久久地盯着“一等功”三个字。这时，邹方上战场前后的一件件往事，便出现在他记忆的屏幕上……
前年，邹方差几分没考上大学，要当兵，邹鸿鹤支持，个别熟人泼冷水：“老邹呵，你犯的哪门子傻，眼下军装贬值，老山又在打仗，你快离休，还就这么一个儿子，当啥兵呵！”
对于参军当兵，他这位老军人自有见解：明摆着的，在城乡工作就是不搞歪门邪道，按照“多劳多得”的等式干也能很快致富。而当兵打仗，用生命和血保卫祖国，讲的是贡献。自己是党员，是老干部，理应让自己的孩子为保卫祖国多作贡献。他没被别人的说长道短所动摇，坚决送邹方当了兵。
去年冬天，邹鸿鹤家真是祸不单行：女儿得了肺结核，他的心脏病复发，都住进医院。老伴得了肾炎，不能上班。邹方因训练成绩不好挨了批评，思想苦恼。就在这时，内部又传来小方所在部队要去老山前线的准信。老伴想向部队的有关领导摆摆困难，把儿子要回来。老邹却说：“这可使不得！共产党员千万不能干这没筋没骨的事。当前一部分地方的不正之风为什么刹不住？一个原因就是咱们有些当权的人要求人家钉是钉，铆是铆，自己干的则是另一套。群众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不正上梁正下梁，下梁也难正过来。我们可不能再办挂羊头卖狗肉的事啦！”老伴是教师，知书达理，不再打退堂鼓。
为了搞清小方的情况，邹鸿鹤到部队走访战士。知道连队干部看他是“高干子弟”，怕管得重了不是，轻了不是，便睁只眼，闭只眼，小方又一时不刻苦训练，影响了成绩。他找到连队干部，扩大了他们对小方的“管理权”。又找到小方，严肃地告诉他：“你有压力是好事，人就是要与困难和挫折斗争，尤其要与自身的惰性和弱点作斗争。”邹方受到启发，在连队干部的严格要求和培养下，很快成长为一个出色的工兵。在考核中，他五发子弹打了四十九环，全连第一。在军里比武中，又获得第一名。师里授予他“爆破能手”的称号。开赴老山前线时，老邹病重没去送行，托人捎去八个大字：“杀敌立功，精忠报国”。
在选拔青年干部中，老邹看到有的干部明里暗里给熟人捎话提拔自己的孩子，心里也犯嘀咕：自己的老关系也不少，如果把打电话、写信、走访等办法都用上，叫那张“关系网”上的每条线都通上电，亮起来，热起来，动起来，小方的提干可能问题也不大，但是，那算啥？！固然，选拔干部应当不分远近厚薄，有的领导干部的子弟真好，也可以进领导班子，但不能由老子凭借自己的权威和关系为孩子要“官”当！一个老干部总是把“接力棒”攥在自己家里人手里不往外传，沾亲带故的都或大或小地捞到一官半职，那怎么能服人？因此，他没为了儿子的提干“周游列国”，而是给儿子写了一封信：“你要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不要想抱着爸爸的粗腿往上爬。一个人把自己的命运拴在老子的裤腰上是没出息的。你就是当一辈子‘白丁’，咱也不能破坏党的规矩走后门。”邹方回信说：“我赞成爸爸的做法，并抄写一位名人的名言作为座右铭：‘你之为你，是因为偶然的出身；我之为我，是因为我自己’。”不久，邹方入了党，当了“尖子班”的班长。
老山前线的仗打得很激烈，有的家长写信让前方的孩子“注意安全”。说实话，老邹就这么个儿子，多么盼望他顺利归来呵！但怎么顺利归来？能叫他在前线贪生怕死地苦熬吗？老邹重温自己几十年生活编写的“课本”：在抗美援朝中，一个战友以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落在他身边的炮弹，用血肉为他的生命写张“通行证”，闯过鬼门关。于是，他这样写道：“小方，两军对垒，都以消灭对方为目的。在生死关头，是只顾自己还是保护战友，象一面镜子似地照出每个人的灵魂。你是党员，意味着要把生的希望让给别人，把死的可能留给自己。对于你，我宁可迎接一个肢体不全的勇士，或者一盒为国捐躯的骨灰，也决不要一个贪生怕死的懦夫。”邹方按照爸爸的要求，冲锋在前，退却在后。上级决定派工兵支援侦察连，邹方第一个报名。战友们看他没有三兄四弟，一家人又都有病，争着要去，要求留下邹方。可他却说：“谢谢大伙对我的关切，但我们去侦察连是为了很好地完成排雷任务，保证搞好侦察。我去排雷有三个条件：一、我技术好，有军里发的奖状证明；二、我对越军的地雷有研究，有发表的论文作证；三、我是共产党员，危险的工作应由我干。”
邹方来到侦察连，一连二十多天在敌人的眼皮底下排雷，为侦察兵开辟通道。一天，我军急需一份情报，要到雷区侦察，十分危险。在出发前，邹方写了封家书：“爸爸妈妈，你们辛辛苦苦拉巴我十九年，我还没有好好孝顺您一天，不是儿子无情无义，羊有跪乳之恩，鸟有反哺之义，何况我这个有血有肉的人。可是敌人没给我留下时间。我为自己的家而自豪。每当我想起爸爸对我的严格要求，一股爱的暖流充满全身。父母都疼爱自己的孩子，可疼爱的方法有不同。象爸爸这样从严要求，虽然痛一时，但却好一世。你们虽没为我要个官当，但给了我无价宝——忠于祖国的思想。”信发出后，邹方出发了，在荆棘层中一天开辟通道二百五十米，保证了侦察任务的完成。晚上回阵地时，本应侦察兵在前，可邹方怕他们走错路踩响地雷，自己在前边带路。
邹鸿鹤的视线从“一等功”上移到“邹方”的名字上，轻轻地说：“方儿，你没辜负祖国和人民的希望，我和你妈妈为有这样的儿子而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