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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瞿译《海燕》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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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5-12-25
第8版()
专栏:

我爱瞿译《海燕》
王微生
我出于对瞿秋白同志翻译的《海燕》的酷爱,久已想为它说几句话。瞿秋白的翻译理论和实践,早为译学界所推崇;无论就其解决“信”与“顺”的矛盾,还是就其翻译作品而言,都值得我们学习和研究。
瞿秋白同志最早将高尔基的名作《海燕》介绍给我国广大读者,几十年来,脍炙人口,历久不衰。
高尔基的《海燕》,是一篇散文诗,其中散文句式有自由潇洒的一面,其语言特点是形散而神不散。但其中诗的句式则有凝炼严整的一面,其语言特点是约而精。请看瞿译《海燕》第十三段最后一句:“象是火蛇似的,在海里游动着,消逝了,这些闪电的影子。”乍一看,几乎是逐字直译,但仔细读来,优美,动听,韵味隽永。又如第七段最后一句:“波浪在唱着,在冲上去,迎着高处的雷声。”一笔到底,明快,遒劲,磅礴之势,跃然纸上。其中“高处”二字,犹有独到之功(似出自苏东坡《水调歌头》“高处不胜寒”)。从上述例句来看,我认为瞿秋白兼顾了诗和散文句式的特点,把《海燕》的风格和韵律,完整而忠实地表达出来了。
瞿译《海燕》,词汇翻译准确,能揭示原词的内涵,忠于原文,而不拘泥于原文。第一段ветер一词,瞿译“风儿”,有人译为“狂风”。当然暴风雨之前,会有几阵狂风,加一“狂”字,似亦无损原意。但诗中所描绘的,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大海,并非暴风雨中的大海。一个独具匠心的翻译家,“能运用译文语言中最自然的表达手段,来传达原文的意思和风格,内容和形式”。因此,“风儿”虽系直译,却吃透了原文的语言特点,保留了ветер一词的原意,符合原诗所揭示的背景和意境,但是在形似服从神似时,又可以改变词的原意,运用转意。
例如,瞿秋白把第十三段中“пылатъ”一词译成“浮动”,有人说应译为“燃烧”。不错,秋白初译也是“燃烧”,十年后竟改成了“浮动”,这证明他并非不懂得此词原意。因为他觉得“燃烧”不合逻辑,反而会以辞害意。秋白对这一段原文,可谓心领神会,能见人之所未见,道人之所未道。你看:“一堆堆的阴云,好象深蓝的火焰,在这无底的海的头上浮动……”诗人想象中的画面是:阴云在风儿追赶和闪电照耀下,有如腾腾烈焰“燃烧”(虚幻);但实际上却是阴云在海上头“浮动”(实景)。又如第八段“изумрудные громады”,瞿译“翡翠石”,有人译“翡翠”;“брызги”瞿译“尘雾和水沫”,有人译“尘雾和碎末”。“翡翠石”为虚,却又可以砸成“尘雾和水沫”——实的东西。瞿译虚实结合,妙趣横生。而“碎末”的译法则太实,反而有损原文意象。翻译艺术的辩证法证明,脱离原文有时却是接近原文,接近原文有时反而脱离原文。瞿译“以虚寓实”,“以虚求信”,表达了原文的意象,无论从翻译理论还是翻译实践来看,都是正确的。
高尔基的《海燕》,其原文之具有艺术感染力,贵在音韵美。请听瞿译的第一段:“白蒙蒙的海面的上头,风儿在收集着阴云。在阴云和海的中间,得意洋洋地掠过了海燕,好象深黑色的闪电。”这里,他用“白蒙蒙”和“得意洋洋”这两个具有音乐性的迭音词,押上“间”、“电”、“燕”的韵脚,充分表达了原文的音韵美和意境。瞿独伊说,他父亲翻译《海燕》,并非一蹴而就。例如,“над равниной моря”,初译为“海面平原上”,重译时,他将原文融会贯通后,改为“海面上头”,既合乎汉语规范,又符合简约原则,抛弃了原译的形式主义弊病,增添了译文的可读性和感染力。
我认为,瞿秋白的《海燕》译文,达到了同原文的内容与形式的完美统一。她有四个特点:一、既重“神似”又重“形似”,在“神似”基础上追求“形似”,译文堪称神形兼备。二、透过原文语法和词汇的表层结构,运用辞格转换,合理安排句序;注意修辞达意,揭示原文词句内涵。三、深刻理解原文的音韵美、节奏美,充分运用汉语中这两类表达手段,力求与原文吻合,使译文声情并茂。四、通篇气势雄浑,感情洋溢,与原文情趣一致,意境契合。
《海燕》作为无产阶级的一篇战斗檄文,曾激励无数革命战士,象勇猛的海燕,迎着暴风雨,踏上对敌斗争的征程。中国革命胜利后,又是她,作为教育诗篇,陶冶千万青少年的性格,锻炼他们的意志,鼓舞一代新人,奔赴各条战线,去实现共产主义理想的明天。
瞿译《海燕》,在我国文学翻译的宝库里,称得上是一颗璀璨夺目、文理斑斓的明珠,她将永远镶嵌在译事丰碑上,照耀着我国文学翻译事业前进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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