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访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

夜访
本报记者　肖荻
今年立冬那天，气温骤降。雨夹着雪，浇得人湿漉漉，冷森森。
“天儿不好，改天再去怎么样？”
“不能再等了，这件事得抓紧。”答话的是天津市新上任二十五天的副市长张立昌。在他口袋里装着一封群众来信：“……请您下来看看我们夜班工人的生活吧：一碗清汤，三个葱花，四滴酱油，要五分钱。馒头是‘冰镇’的……”。他提议，进行一次“不宣而战”的夜访。
没一个人打退堂鼓。就在几百万市民酣睡的深夜，天津市政府、市经委、市总工会、市妇联共二十多位负责同志分三路察看了十二家工厂的夜班饭。他们走了一家又一家，真情实况，尽收眼底。
好的是真好。天津针织厂食堂，半夜一点钟热气腾腾，饺子、捞面、馄饨、豆腐脑、油酥烧饼……。工人们吃得津津有味，暖暖烘烘。
但，绝大多数夜班食堂却是过于单调、冷清。副市长张立昌在零点十五分跨进棉纺四厂。那里大食堂正翻修。夜班小食堂缺玻璃，馒头是凉的。从温度高的车间跑来的女工，身上带着汗，衣衫单薄，进门后打冷战。她们向来访的副市长诉说夜班的甘苦……
“同志们！夜班工人体力消耗最大，尤其纺织女工，一班要围着机器跑百十里地。她们这么辛苦，我们怎能对她们这么漠不关心？一个企业搞好搞坏，关键在于是不是真心实意地把工人当企业的主人看待。工人是物质财富的创造者，是经济效益的实现者，他们要是心里有气，还谈什么提高质量，降低消耗？”
副市长召集各工业局局长痛切陈词。深夜里，局长们下去了，公司经理下去了，厂长们也下去了……
市里要求的不是造声势，而是干实事。首先要摸清底数。根据八个工业局对一千二百零三个单位夜班食堂的分析，搞得好的只有三分之一，一般化的占54％，差的占11％。要搞好食堂也有些急待解决的问题，诸如：不少单位炊事人员多是老弱劳力。他们也很辛苦，但往往拿最低奖。锋芒所向，难题、弱点被逐个剖析、解决中。
关键在于重视。棉纺四厂接受批评，不仅增加了主副食花样和夜班保温设备，还举一反三，提前一周开放暖气，增添车间棉门帘。天津纺织工业局把领导干部夜察食堂定为制度。市经委把改善职工生活列为明年工作重点之一，各工业局在改善职工夜餐上正悄悄展开一场竞赛。有许多问题都是在厂内权力、财力范围内迅速解决的。
“堂堂副市长，何必去抓夜班饭这种小事？”也有人这么讲。
“什么事都要市级领导事必躬亲当然不行。但，我要是不下去就不知道真情，也就实现不了领导。亲眼所见，跟层层听汇报，感受可不一样。开夜班饭时，工厂领导不在，甚至一些领导干部的子女也很少上夜班，所以那里最容易出问题。”
这位副市长最近接受记者采访时坦率倾谈。他打算，到某个时候，还要下去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