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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与冰峰试比高——“喀喇昆仑钢铁哨卡”纪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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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6-01-10
第4版()
专栏:

  且与冰峰试比高
  ——“喀喇昆仑钢铁哨卡”纪事
  本报记者 王天铎
巍巍喀喇昆仑,俨然高不可攀,一支号称“喀喇昆仑钢铁哨卡”的队伍,却在那冰峰雪岭上常年驻守,很好地完成了党和人民交付的任务。当我们正苦于被封山大雪堵在北土坡脚下的时候,一个刚从上面下来的连队,给我们揭示了那个神奇的境界:白天脚下是茫茫无边的云海,势若举步即可登天。夜暗天低,群星四落,使你感到不是站立在星空之下,而是置身在星海之中。战士们都觉得成了天上“神仙”,加之是在一个山湾里,也就给自己的驻地取了个有趣的名字,叫“神仙湾”。
雪线安家
喀喇昆仑对待这伙居民是非常冷酷的。“天上没有鸟,地上不长草,氧气吃不饱,风吹石头跑,六月飘雪花,四季穿棉袄”。在地质学家和生物学家的眼里,这里属于“永冻层”和“生命禁区”。
尤其是高山缺氧所产生的高山反应,成为他们必须攻克的一大关口。“这时战士看党员,党员看干部”。新老指导员都有这样的体会,认为“部队所以能在‘神仙湾’立住脚,靠的是一个好传统——干部带头”。他们刚上山的时候,由于高山缺氧是吃不下饭的。有个老连长带头吃饭,没有吃上几口就“哇”地一声全吐出来了。他漱漱口,咬咬牙,对战士们说:“看我的。我们比赛吃饭,一碗及格,两碗良好,三碗优秀。”又端起碗来。战士们也照样端起了饭碗,经过多次磨练,才闯过了“吃饭关”。
虽然能吃饭了,但两条腿还是软的。有个战士夜间去换岗,没走几步就晕倒在雪地里。天亮了,大家发现在去哨楼的路上,有很长的一段路没有脚印,却有一条深深的雪沟,这才知道他是爬上去的。
为了练腿,连长向大家宣布:“同志们,我们今天的课目是散步。”往后才是“走正步”—“跑步”—“爬山”,直到出现了被誉为“爬山虎”的先进标兵。
后来连里还举行了一次名叫“雪线‘采宝’赛”的团日活动。指导员指着一条高山雪线对大家说:“看谁先上去,谁先发现上面有什么‘宝’”。大家争先恐后上去了,可是遍山都是雪,哪里有什么宝?但指导员却说:“肯定有!”大家又分头找目标,扒积雪,有人叫道:“有了!有了!”他们发现在一块巨石上刻着一首诗:“人说苏州美如画,我爱哨卡胜过她,为了美丽的苏州城,我愿终身在哨卡。”原来这是早年守卡的谢医生留下来的,他是苏州人。另一伙人又宣告发现了八个大字:“以苦为荣、以卡为家!”这是用罐头盒子嵌起来的,是早年病故的指导员沈鹏生的遗迹。大家围拢来,默默地低下了头,又默默地去捡石头,也镶了十个大字:“学习沈鹏生,哨卡献青春”。
这就是雪线上的传统,有前人留下的,也有新一代给后人留下的。
朵朵冰花
“神仙湾”的最低气温达到零下四十到五十摄氏度,还经常刮起七八级大风,冷空气的穿透力特别强,所以营房的窗子都是两层的。外一层的玻璃上总是撒满了灰砂,里一层的玻璃上却总是布满了冰花,一朵挨一朵,有棱有角,白花花的,擦也擦不净,总是开不败。战士们谈起这朵朵冰花,都充满了无限的情趣。
为什么唯独里层的窗上结冰花呢?“外面冷,里面热嘛!”在战士们眼里,这冰花正是他们这个热气腾腾大家庭的最美好的象征。
他们总爱说:“天是冷的,心是热的。”谁家里有些什么人,有没有爱人,心里想些什么,大家都摸得清清楚楚,谁也不瞒谁,瞒也瞒不住。在联欢会上,有人唱歌,也有人朗诵自己作的新诗。最逗趣的节目要数朗读妻子或者对象的来信了。“大家的心是贴在一起的”。
还有捉兔子,也是一个精采的节目。有一天炊事班嚷开了:“托买手提的羊肉吃完了。”托买手提是维吾尔族战士,连里得专门为他准备羊肉。如今消息一传开,全连象一锅水煮开了,大家开动脑筋出主意。有人说他见过一只野兔,可能是从山下窜上来的,于是好多人报名要去捉兔子。可是找了好几天,人都冻坏了,兔子的影子也没见到。有人又提出那就在兔子可能经过的地方下套子!主意一出,上百付套子装上了。不久终于传来了喜讯:“套住了,套了七八只哩!”
连干部更是大家公认的老大哥。有个指导员身体不好,老战友给他捎来两个哈密瓜。他把全连战士找去要大家吃。慰问病号的瓜谁也下不了手,一个个溜开了。他想起当年老连长王忠把保存了一冬的七个苹果切成块,在除夕联欢会上硬是要每人吃一块。于是,他吹起了紧急集合哨,把大家集合到连部:“同志们,晚点名,都到了没有?!”指着切好的哈密瓜,用命令的口吻说:“任务是每人一块,谁不吃,别想走!”大家也只好硬着头皮完成“任务”。当时连里有个小伙子,才十七岁,因为受不了高山反应,经常哭鼻子。为了照顾他,连部把他调来当通讯员。结果呢?也是这个有病的指导员反而成了他的通讯员,亲自给他煮鸡蛋吃,还哄着他,给他洗衣服。没多久,这个小伙子又抱着指导员哭鼻子,说:“指导员,你是我的亲哥哥,我不想家了,你放心吧!”以后,他积极参加各种训练,并且在一个课目的训练中成为第一名,受到了嘉奖。
这就是“冰冻层”上我们这个哨卡之家的“含热量”,严寒中开不败的朵朵冰花。
高山塑像
高山上的思念是广阔而深沉的。
“夜间站岗放哨是最容易想家的了。”一个班长说,“有一次,夜风呜呜叫,当时我就很想家。”他说,他首先想到的是爸爸、妈妈,自己的家人,还有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们。接着是左邻右舍的袅袅炊烟,姑娘们的穿着打扮,收获季节的农忙景象……说起来也怪,想到这里,想家的念头忽然也就断了,风也似乎不那么大,腿也好象站得更牢了。
恋卡的心情都是越往后越强烈。在雪线上留下“以苦为荣,以卡为家”八个字的指导员沈鹏生,在临终的时候还对看望他的首长说:“我不能回去了,死后把我埋在卡上吧,好让我永远跟战士们在一起。”班长田永芳生病,三次要他下山治疗,他三次躲避上车。后来强迫他下山住了院,临终前也自言自语地说:“我要回卡,我要回卡。”
有个姓彭的老战士是流着眼泪退伍回乡的。和他一道离卡的还有几名老战士,他们相约爬上海拔六千二百米的山头,捡了一堆石头,一边垒一边往石缝里塞雪灌水,每人给自己垒起一尊“塑像”,在像基的石头上还刻上名字。现在这种“塑像”已经增加到二十个,其中有一个就是托买手提,他的名字是用维吾尔文刻的。这些塑像看上去虽然只不过是粗、细、高、矮不同的石头柱子,雪花落在上面,融化后又裹上一层冰,但一个个都屹然挺立,发出晶莹的闪光。
“且与冰峰试比高”,这是“神仙湾”的意境,也是“神仙湾”对山下亲人们的祝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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