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的游戏 [复制链接]

第8版()
专栏：

沙的游戏
雷加
这又是一场人间沙的游戏。游戏常常是战斗的化身，所以它又是游戏，又是一场战斗。
在同一天，我们从公路上返回时，路过一个叫姑子梁的地方。姑子梁和响沙湾在同一地段，一个在罕台川大河东面，一个在西。东面也是明沙滚滚，不过东面有一道沙梁，公路路基就筑在沙梁下面黄土台地之上。
这里得说说库布齐沙漠。
鄂尔多斯是个多么美好的名字。它是我国四大高原的第二大高原。它北纬高，又是一片大漠；但它又被黄河三面围绕起来。在黄河之南，它是名副其实的古代所说的“河南地”。
在这高原上，南北横拦两大沙漠。北部是库布齐沙漠，南部是毛乌素沙漠。
毛乌素沙漠面积较大，约占高原的三分之一。它的内部不全是沙丘，在河流和湖泊之间有不少河谷阶地和不少滩地。而库布齐沙漠呈东西带状，面积小于毛乌素，但有高大沙丘，又多是流动沙丘，其边缘部分叫做沙丘链的，移动速度较快。在鄂尔多斯西部杭锦旗一带，这两块南北对峙的沙漠尾端，已经开始连在一起，形成了引起世人注目的“握手沙”。
库布齐是蒙语，意为弓上的弦。弓，就是背后三面环绕的弯曲的黄河；弦，就是这条库布齐沙带，它永远在待机而动，难怪库布齐沙漠野性未驯，常以暴虐为乐。
又有人说，库布齐是“死亡之海”。它的中段，更加荒漠。过去只有客商的骆驼队才能通过，只能顺河套而下，并不走姑子梁。现在修建了西（安）包（头）公路，正好通过姑子梁。但公路常常被流沙湮没。如此，它常年不断地湮没了，清除；清除了再湮没。这不也是一种沙的游戏吗？只是趣味性少了，大大增加了战斗气氛。
冬天，养路工可以借风扬沙；但风暴一来，一座座沙丘盖下来，这时就不得不动用几十辆推土机，才能把沙丘搬走。
先是改造公路，由三级改成二级。一次又一次人力挖沙推车，演出了不少劳而无功的可笑场面。无数汽车，陷入沙中，在这里曾断过三根半轴。有一年，一次大风暴过后，前前后后堵塞的汽车有四百多辆。
沙的游戏已不同于音乐般的响沙湾，它已变成了真正的战斗。十三里长的姑子梁在西包公路上，也就成了骨鲠在喉的卡脖子地段。
人们由工程措施改为生物措施。请来专家在沙漠中种草种树，促成生态系统的生长和稳定。
这是一场有计划的进攻。先在有明沙的地方种草，用草固沙。草丛成活之后，再在四周种树，步步为营，向外扩张，这也沿用了先游击战后阵地战的古老战术。草丛有沙打旺，紫花苜蓿各种草类，灌木丛有沙柳，柠条等。为了防止流沙的侵袭，防止风蚀和沙埋，在迎风的沙丘上，采取乔木灌木结合的方法，先栽沙蒿，再栽沙柳，然后再种上杨树和柳树。这样，在这十三里的公路周围，大约三千五百亩的土地上，布满了各种植物群落，一眼望去，在这黄沙之上，染上了各种斑块，它们或成条框，或成网状。它的绿色，象是披上了一层具有保护色的大网罩，象是天幕一般覆盖下来。在这天幕下面，沙粒很少移动了，那些沙丘也象金字塔般岿然不动了。
人力之外，需要智力。智力用于计划，人力在于实践。库布齐沙漠大而又大，沙的游戏看来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结束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