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线演出慰问的日日夜夜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

在前线演出慰问的日日夜夜
郎咸芬
郎咸芬同志是著名吕剧演员，现任山东省吕剧团团长。去年10月，她参加山东省赴老山前线文艺演出慰问团，给边防前线指战员带去了人民群众对子弟兵的关怀与期望。郎咸芬同志从前线回到济南后，向有关领导同志介绍了在前线的见闻和感受。前线指战员的高尚情操，感人肺腑。现摘登如下。　——编者
我们山东省赴老山前线文艺演出慰问团，受省委、省人民政府委托，于1985年10月24日出发去前线，12月2日胜利完成任务回到济南，历时四十天。前线将士们那种凛然无畏、以身报国的英雄气概，深深激动了我们的心灵。
自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遍及城乡的经济改革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条件。那些二十岁上下的青年人，是幸福的一代，又是有理想的一代。当敌人侵犯我神圣国土的时候，他们毅然走上了血与火的战场，把壮丽的青春献给祖国。
我们到达前线的时候，有的部队刚从前沿阵地撤下来休整。在后方的同志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猫耳洞的艰苦程度。几个人守在里边伸不开腿，直不起腰。白天和敌人作战，夜里要防敌偷袭。除了生与死的考验，还有苦与累的煎熬。南疆的天气阴晴无常，一场雨往往下个三天五夜。一晴天，气温往往高达四十几摄氏度。战士们长时间在这样阴暗、潮湿的环境里坚守，加上蚊叮虫咬，还有老鼠、蛇的“干扰”。尽管条件艰苦，环境恶劣，战士们仍然保持着高昂的士气和革命乐观主义精神。有的战士说：“为了幸福十亿人，愿把天下苦吃尽。”在很多猫耳洞的洞口上写着这样的对联：“你也苦，我也苦，咱不吃苦谁吃苦”，“你有家，我有家，没有国家哪有家”。他们中的有些同志，为了祖国的安危，为了民族的尊严，献出了年轻的生命。看看这些可爱的战士，想想我们自己，年龄比他们大，受党的教育比他们多，资格比他们老，生活比他们好，但有的人却不能摆脱名、利的困扰，难道不于心有愧！
使我们感触最深的另一个方面是干部、战士之间、战友之间那种生死相依的真挚情谊。我们看到指挥员们为了最大限度地减少伤亡，不顾个人安危，天天都到前沿阵地了解敌情，关心战士生活。有的首长往往要拄着棍子爬一整天的山路才能到达前沿，其间常常受到敌人炮击。紧急关头，战士们总是争着把生的希望让给别人，把死的危险留给自己。某连战士王新生在战斗中全身严重烧伤，昏迷中，他不断地呼唤着：“水、水”！当战友们把冒着生命危险抢来的一点山泉水送到他的嘴边时，他醒来看了看水，看了看口干舌燥仍在坚持战斗的战友们，又轻轻地把送到嘴边的水推开了，声音微弱地说：“你们还要继续战斗，这点水留给你们喝吧”。某部六连在老山前沿阵地坚守了九十多天，当胜利完成任务，奉命撤离阵地时，全连同志舍不下牺牲了的战友，大家一步一回头地走下山去。前线部队中这种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使我们受到极大教育，大家决心以战士们为榜样，尽快克服某些不团结的现象。
炮火之中的战士们，对祖国和家乡的人民，怀有无比深厚的感情。我们到达前线不久，每天来我们宿舍访问的山东籍干部、战士络绎不绝。大家在一起谈家乡的变化，谈前方的战况，气氛十分欢快、热烈和亲切，就象亲兄妹。有一天，一个小战士来看望我们。看上去他很激动，说话也不连贯。听了好一会儿，我们才弄清他的意思。原来，他是济南市历城县人，他所在连队正在前沿阵地上和敌人对峙着，同志们便决定派他当代表来看望我们。临来前，指导员特别嘱咐他一定要刮刮胡子、换套衣服，干干净净地见亲人。这个战士就把新毛衣穿上，打扮得整整齐齐，代表全连同志向我们表示问候。我们听了后非常激动，大家围着这位战士，向他介绍家乡的情况，并通过他向全连的战友表示慰问。大家专为这位战士演了近四十分钟的节目。临走时，又把我们身边仅有的纪念章、香烟、苹果、桔子、巧克力等塞到他的怀里，让他带给战友们。
一天，我们去老山主峰阵地进行慰问演出。到达主峰阵地后，我们立即在坑道里为战士们演出了吕剧清唱和喜剧《喝面叶》等节目。因为坑道狭窄，表演区实际上不到一平方米，演员和战士们膀靠着膀，根本没有活动的余地。尽管这样，战士们还是看得兴高采烈，不时地欢笑，鼓掌。坑道口上很多战士因为挤不进去，看不到演出，很着急。我和李岱江同志便在坑道口上又开辟了一个场地，为这些战士演出。演出中间，我们接到坚守前沿哨所不能下来看戏的战士打来的电话，要求我在电话里为他们清唱，他们在那边的话筒旁边录音。我为这些战士的真挚情谊所感动，就满怀激情地在电话里为他们演唱了几段吕剧选段。这一天，我们分别在不同地方，以不同的方式演出了九场。
和战士们接触时间越久，彼此之间的感情就越深。一天，我们来到某部一等功臣盛其顺所在连队。我清唱了吕剧《母亲的心》，战士们反应十分强烈。这个段子是我们为到前线慰问而创作的。是以盛其顺的母亲的口吻，表达了后方千千万万母亲对战斗在前线的战士们的思念和感激之情。在前线慰问演出的五十四场中，这个段子我几乎每场都唱。这一次，因为是在盛其顺同志所在连队演出，唱段中涉及的几位英模人物有的就坐在那里看演出，所以收到了出人意料的效果。演出结束后，一位十八九岁的小战士走到我面前，眼里含着泪，恭恭敬敬地喊了我一声：“妈——。”我激动得难以控制自己的感情，就把他紧紧地搂在怀里。这位小战士告诉我：“听着这段唱，就好象听见我的妈妈在对我说话，感到那么亲切。”他表示一定要多打胜仗，为父母争光，为家乡人民争光，为祖国争光。他把一块落在他身边的炮弹皮送给我作纪念。我当时身边什么也没有，就把我沾满泪痕的手帕送给了他。
在战士们革命英雄主义的感染下，我们慰问团的全体同志克服了南疆气候和水土带来的身体不适等情况，自始至终热情饱满，全力以赴进行慰问活动。
最后，我们怀着依依难舍的心情，告别了老山，告别了前线将士，踏上归程。大家都觉得在前线得到许多宝贵的启示，学到了在后方、在平时学不到的东西，这对提高我们的觉悟，对建设社会主义文艺事业都是十分珍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