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与私的天平上——记青年女会计潘丁羌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在公与私的天平上
　　——记青年女会计潘丁羌
　　新华社记者　杨玉良　李果山　西日报记者　薛礼堂
山西省临猗县大礼堂有一千四百个座位，这天——1986年
1月18日上午，却到会两千人。座席之外，过道上、走廊里也挤得水泄不通。两千双眼睛注视着讲台。这是山西省金融战线为一位青年女会计庆功而召开的大会。
一位腼腆秀气的青年妇女，沉稳地走向了讲台。
她叫潘丁羌，是晋南平原上一位普普通通的妇女。在五个月前，潘丁羌的名字还鲜为人知。然而现在，她的名字已在临猗县，在运城地区，在整个山西传开了。
（一）
1985年8月16日下午，已是该下晚班的时候，临猗县孙吉镇东街储蓄所青年女会计潘丁羌仍然忙得不可开交。因为持款储蓄的农民特别多，所以，一直到晚上七点多钟，她才把存款清点归整好，放进手提包里，锁上储蓄所的铁门，抱着四岁的女儿去孙吉镇信用社交款。不料，信用社出纳走了，她连去两次，也没见人。
按照惯例，储蓄所存放的现金不能超过两千元。这天收下的四千八百元存款，却只能放在储蓄所的保险柜里等到第二天上交了。
为了防备不测，潘丁羌把储蓄所的铁门从里面紧紧扣上，接着，又把窗户也紧紧地关上了。九点多钟，骤然而来的炸雷一声接一声地在储蓄所上空炸响；十点多钟时，狂风大作，随之大雨便倾盆而泻。雷声、风声、雨声，造成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压迫着小镇。
（二）
孙吉镇坐落在临猗县的西北角，西临黄河，北依孤山，由于地势低洼，这里历来是孤山洪水西注黄河的必经之地。几十年来，这里没有遭到过什么特大洪灾，人们的思想麻痹起来，就在这里建起了许多店铺，形成了一个繁华的乡村小镇。而孙吉信用社东街储蓄所更是建立在洪道要冲。
凌晨三点多钟，储蓄所房子开始浸水了。潘丁羌一看屋里浸水，不由叫了声：“不好！”腾地站了起来。她察看保险柜，发现保险柜四周有缝隙。如果再进一些水，水就会从缝隙里进去，浸湿里面的卡片账、单据、凭证。想到这里，她打开保险柜，把一捆捆的卡片账、单据和凭证拿出来，放到了床上。
水位在升高，到了四点钟，屋子里的水已经漫过膝盖。这时，顶棚开始漏水，墙皮也一块又一块地往下掉，屋子里的脸盆、鞋子、纸箱都漂了起来，打着转转。
必须把现金、卡片账和单据、凭证转移出去！
可是，卡片账和单据、凭证放在一起足有一立方米之多，一个人拿不动，怎么办？
叫人来！她急步冲到外间屋里，拉开铁门。但举目望去，黑茫茫一片，只有狂风的吼叫声和大雨的哗哗声，一个人也看不见。她想大声呼唤，又怕引来不速之客，于是又返身把铁门关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现金和各种账单转移到外间临门的大桌子上，等信用社人一来，迅速转移出去。
顶棚掉土了。一把把的泥土掉在了床上、水里。突然，一大片墙皮掉下来，砸在女儿身上，孩子被打醒了，猛地爬起来，看到屋里的一切，顿时吓得哇哇直哭。
潘丁羌看了一眼女儿，顾不得上前哄劝，搬起放在床上的各种账单和现金，一个劲地向外转移。各种卡片账和单据、凭证在一张大桌子上摞了两尺多高。
潘丁羌不了解屋外的情况，她把现金和各种账单放好后，便想打开铁门再叫人。她刚打开了铁门，还没有来得及喊叫，顺着铁门和墙壁向前涌流的洪水便一下子扑了进来，一个浪头把她打翻在地，屋子里的水位一下子齐腰之深。洪水在屋子里打着漩涡，冲击了几下，便把后面的墙根冲开了一个大窟窿，洪水顺着这个大窟窿，又汹涌地向外涌流。
女儿浸泡在水里，撕裂着嗓子大声地哭唤着：“妈妈，抱我！妈妈，你快来呀！”
后面的墙壁已经倾斜了，屋子上的顶棚“嘎吧”“嘎吧”地响着，整个房子随时都可能倒塌。情况万分危急。
女儿的喊叫声，撕裂了潘丁羌的心。
那些摞在桌上的现金和各种账单也揪着潘丁羌的心。因为她清楚地知道，现金和账单如果被洪水冲跑了，就会变成一笔糊涂账。
一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等待抢救，一边是国家的九十多万元单据和现金随时都可能被冲走，到底应该先顾哪头？
看着那汹涌的洪水，面对着这生与死的考验，潘丁羌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先抢救国家财产！
潘丁羌心里明白，要把现金和那九十万元的存款、贷款单据转移出去是不可能了，她急中生智，决定把这批账目和四千八百元现金放进抽屉里，用锁锁好。这样，就是房倒屋塌，账目和单据仍可保存。于是，她顾不得女儿在哭叫，迅速打开两个大桌子的六个抽屉，把一捆一捆的卡片账和单据、凭证向抽屉里塞放。
一个叫郭仁义的个体户，听到孩子的哭声，跑了过来，看到储蓄所的房子摇摇欲倒，而潘丁羌却还浸泡在水里向桌子里装塞着各种账单，便大声喊道：“丁羌，房子都快倒了，你咋也不管孩子啦！”说着，冲进了里屋，从水中抱起孩子就向外跑。
潘丁羌来不及看他们一眼，仍然继续向抽屉里装着账单。当她把账单装完，刚走出屋子没有几步，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屋子倒塌了。潘丁羌两腿一软，倒在了滚滚洪水之中。
（三）
孙吉镇信用社副主任成千胜来了，炊事员芦森绪来了，业务员郭建功来了……成千胜越过洪水，从水里扶起潘丁羌，潘丁羌还没站稳就大声地喊：“快，快抢救账单！”
“建功，扶丁羌去休息！”成千胜看到潘丁羌头发披散着，满身满脸都是泥，指着业务员郭建功说。
“不，你们不知道账单、现金在什么地方。”潘丁羌从水里站起来说：“现金和账单都在那两张桌子的抽屉里！”
两张大桌子被屋梁和桌前的铁栏栅死死地压着。潘丁羌带着大伙费了很大劲，才把一个又一个的抽屉拿了出来。
潘丁羌一夜没有合眼，在水里又浸泡了六个多小时。当把所有抽屉安全从水中抢出来后，她已动弹不得。
成千胜看着她那张苍白的脸，打心眼里赞许道：多好的同志啊！
潘丁羌今年三十岁，1976年9月参加工作以来，每天都工作十个小时以上，从没有半句怨言，也从没有对工作挑挑拣拣过。别人不愿干的工作她争着干；一些不起眼的工作，她主动干；九年来，为了工作，九个春节的假日只享受过一次。群众说：“丁羌的心里只有工作。”
***
在1月18日的庆功大会上：
中国农业银行总行授予潘丁羌“全国金融劳动模范”称号；
山西省总工会劳动竞赛委员会给潘丁羌记一等功；
共青团山西省委授予潘丁羌“新长征青年突击手”称号；
山西省妇女联合会授予潘丁羌“三八红旗手”称号；
中国农业银行山西省分行授予潘丁羌为“金融先进工作者”称号。……
这些荣誉，潘丁羌是受之无愧的。可潘丁羌说：“这些荣誉应归功于党。”她当场请求把奖给她的五百元奖金，拿出一百元买成慰问品寄给老山前线的战士，一百元寄给革命烈士马牡丹的丈夫和孩子，剩余的三百元奖给参加抢救账单和现金的所有同志。
潘丁羌的事迹感动了所有的人。一个学习潘丁羌的活动正在山西省各地开展起来。
（据新华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