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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瘫痪者站起来——记榆次市瘫痪病研究所所长高锡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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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6-02-12
第3版()
专栏:

让瘫痪者站起来
——记榆次市瘫痪病研究所所长高锡朋
本报记者 王艾生

秋天的哥本哈根,分外美丽迷人。1985年6月,国际多学科交叉医学研究会正在这里举行会议。丹麦皇家饭店坐满了来自九十多个国家的专家。我国驻丹麦大使宋之光也坐在主席台上。
应邀前来的中国学者、山西省榆次市瘫痪病研究所所长高锡朋在会上宣读了《针灸治疗外伤性截瘫》的论文,他用无可辩驳的事实证实:“脊髓受损可以再生”,瘫痪者可以站立起来,推翻了国际医学界关于“脊髓损伤只能坏死,不能再生”的定论。会场被震惊,静得连呼吸声都可听到。过了不久,有人窃窃私语,有人连连点头,有人射出怀疑的目光。
连珠炮式的提问,规定只有五分钟的答辩时间,高锡朋整整回答了四十分钟的问题。
国际多学科交叉医学研究会的理事们,一致同意授予高锡朋“国际理学医学博士”称号。他是我国中医师中第一个在国际上获得最高学位的人。
各国学者纷纷前来祝贺。华裔学者特为高锡朋举行酒会。华裔加拿大中医药学会会长张金达博士,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说:“高博士,这是中华民族的光荣,炎黄子孙的光荣!”有的人眼里含着泪花,紧握住高锡朋的双手……

癌症、冠心病和截瘫被称为世界三大疑难病症。因脊髓损伤,导致下肢感觉运动丧失,二便障碍,叫截瘫。患这种病的往往成为终身残疾,死亡率很高。我国中医医典上,虽有针刺治疗瘫痪的记载,但对针刺治疗外伤性截瘫却没有更详细的论述。高锡朋历经三十余载的实践,在前人成就的基础上,大胆探索,大胆创新。他用针刺不仅可治疗单瘫、偏瘫、全瘫,还可治愈截瘫,为发扬光大祖国针灸医学做出了贡献。
1984年和1985年,高锡朋两次应邀到美国旧金山、洛杉矶讲学。他精辟地阐述“截瘫者可以站立起来”的科学道理,使洛杉矶中国医科大学、中西医科大学的学子们为之倾倒。他为美国截瘫患者针灸三百八十多人次,都获得较好的疗效:一些人减轻了痛苦,一些人坐稳了,一些人站立起来,一时被传为“奇迹”。他在洛杉矶《美洲中华医学》杂志发表了论文《针灸治疗坐骨神经痛》,这本杂志一再重印也满足不了要求。美国多家报纸报道了“有高超针灸医术”的高锡朋,法国、斯里兰卡、联邦德国、日本……等四十多个国家请他去讲学,进行学术交流。
高锡朋来到法国蒙博利安瘫痪病研究中心。这个研究中心集中了世界上最著名的治瘫专家、教授和学者,设备、技术、人才都是第一流的。法国不惜高昂的代价,向瘫痪进行搏斗。当中国中医专家高锡朋作学术报告时,研究中心的一位主任认为不屑一顾,他带着怀疑的语气说:“请您给治治……”接着,向高锡朋推荐了十四个疑难病人。
第一位,是一个震颤病患者,全身抽搐,不能入睡,连话都说不清。高锡朋神态自若,给他针灸四次,患者便安然入睡了。
第二位,是一个坐骨神经痛患者。法国医生为减轻他的痛苦,采用当今最先进的治疗方法,在患者体内镶进两块电磁板。据说,通上电流,患者可减轻痛苦。但高锡朋看见,通上电流后,患者还痛苦地呻吟。高锡朋想:人怎么能当“机器”治?他用针灸治神经痛已有三十余年实践,一看病人,就觉得有把握。只针灸四次,病人就不疼了。但那位主任还说是“电磁板的作用”。高锡朋哑然失笑。
第三位,是一位七十多岁的截瘫患者,褥疮溃烂,危在旦夕。高锡朋针灸七次,他就可以翻身了。老人哭着比划,不让高锡朋走,要求继续给他针灸,救他一命。
第四位,是正在抢救室的一位青年,因骑摩托车撞伤,全瘫。上肢不让接触,一摸,就高呼救命。高锡朋给他扎了六次针,疼痛基本消失。
研究中心的那位主任,眼看着十四个疑难病人,经高锡朋针灸后,个个都大有好转,也连连说:“中国,了不起!我到中国向您学习!”

当高锡朋在洛杉矶一所学院作学术报告走下讲台时,一位美国教授问他:“‘文化大革命’,中国知识分子都在受难,你为什么能取得成功?是凭聪明的头脑,还是机遇的青睐?”高锡朋说:“都不是。”
那么,是什么力量推动高锡朋走向成功之路呢?是一个医生的良知,是一个中国知识分子的毅力和骨气,是中华民族传统的品德。
鲁迅说过,地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高锡朋的路,是一条布满荆棘的漫长的路。
他出身中医世家,父亲是乡间名医,从小,高锡朋没有从医,后来当上了教师。新中国成立之初,他是榆次二中的模范教师。1958年,突然,祸从天降,说他有“隐瞒参加三青团”的历史问题,宣布“开除公职”。他既没有参加三青团,更不是“骨干”,蒙受不白之冤,解释也没有用处,只有闭上嘴巴。他离开了教育岗位。
生活无着,彳亍乡间,已经是名中医的大哥对他说:“人生千条路,行行可成才。不让咱教书,你就学医吧。”从此,高锡朋走进了中医、针灸的世界。默默地痛苦地探索着针灸治瘫的奥秘。
高锡朋生在煤乡,每年因煤矿事故,总有外伤截瘫患者在痛苦中挣扎。高锡朋不信它是“绝症”,不信中医针灸就治不了截瘫。
“大炼钢铁”时,只要有截伤的人,他就抢着去义务处置、观察、治疗。
公社成立卫生院,他又建议开设治瘫门诊。眼斜、嘴歪、神经痛、抖颤……所有这类病症,他都争先去观察、针灸。一个个病人,冲击着他,激励着他奋进。
然而,好景不长,绿化时,他负责刨坑,不管栽树,但有人诬告他“把树栽倒了”,给他扣上“破坏绿化”帽子,斗争会开了四十天,以“现行反革命分子”的罪名,武装押解回老家榆次县鸣谦村监督改造。
乡亲们并没有把他当成“敌人”,说:“高大夫回来就好了。我们正需要他。”当天,村干部和老乡安顿好他的住处,东家送来家具,西家送来米面。这种温暖再次激起他寻求治瘫的门径。他说:“我还得干下去!”
1963年,公社书记对高锡朋说:“高大夫,有七个病人,全交给你了!”这七个人全部是公社煤矿“冒顶”外伤截瘫患者。高锡朋用尽了他所有的方法,还是没有疗效。不到一年,七人中先后死去六人,只剩一人在死亡边缘挣扎。高锡朋痛苦万分,越感到自己担子的沉重。他彻夜不眠,面对着一包银针,说:“治不住瘫,我高锡朋死不瞑目!”
山西纺织厂工人遗孤王文光,十五岁,因患脑膜炎全瘫。厂工会从山西省公安厅开来介绍信,允许高锡朋这个“阶级敌人”外出看病。“这下可好了,可以出去了!”他暗下决心,一定要把王文光从死神手中夺回来。
鸣谦村离山西纺织厂五十多公里,高锡朋每天骑自行车去给王文光针灸。他一登上车子,就默诵《内经》、《脉诀》,完全沉醉在自己追求医术的天地。一次,他从山西纺织厂返回,路遇大雪,双手冻僵,下一个大坡时,连人带车滚到一个深沟里,顿时失去知觉。要不是过路的两个农民赶车把他送回家,早就冻死了。他给王文光坚持针灸四年,患者逐渐恢复了活动能力,奇妙地从床上站起来了。王文光看看自己的双腿,抱住高锡朋痛哭不止:“高大夫……你救活了我!”高锡朋也落了泪。
高锡朋抑压不住内心的兴奋,对老伴、中医师刘镶喊起来:“他……他站起来了!”王文光站起来,标志着高锡朋探索的一个突破。脑和脊髓同是神经中枢,如果坏死的脑组织可以通过治疗恢复,受损的脊髓就有再生的可能。他着实太兴奋了。他跑到医院,逐个研究那六名矿工的死因,他发现,四人死于“尿毒症”,一人死于心脏病,都不是“脊髓不能再生”所致。他终于弄清,治截瘫,必须攻克“死亡关”,为脊髓再生争取时间。高锡朋由单纯研究中医、针灸使中枢神经恢复,转向研究中西医结合治疗各类病毒性疾病,为治瘫开辟蹊径。

在十年动乱的岁月,高锡朋手里捏着省公安厅的介绍信,就有了“护身符”,就有了“黑五类”们得不到的自由。他可以不必三天请示、两天汇报,可以走村串乡看病,小心翼翼探求“治瘫”方法。太原市晋西机械厂工人赵锁江,在一次事故中,因抢救别人,腰部砸伤,下肢瘫了,泌尿系统感染,高烧、褥疮……生命垂危。高锡朋用中西医结合的方法,尽快给他消炎。他先在自己身上试扎,精选穴位,坚持给赵锁江治疗。果然,获得奇效。他的脊髓再生了!整整治疗三年,赵锁江站起来了,康复了。高锡朋破例喝了几杯酒庆贺。
赵锁江站起来,表明脊髓可以再生!
喜事接踵而来。1978年,榆次市给高锡朋彻底平反,恢复公职。他说:“晚年逢盛世,非豁上老命干一场不可!”
高锡朋申请办一个瘫痪病研究所,以扩大对这种疑难病的治疗,并对瘫痪进行科学的研究。但左等右等批不下来。他急坏了,说:“我只要一个允许成立的图章,不要投资,不要设备,不要房子,不要工资……什么也不要,只要快点允许!”他把自己家的院子腾出几间房,又租了几间房办起临时门诊部,在榆次市租了一个小院,仅用了五天时间,研究所和门诊部就同时开业。高锡朋任研究所所长,他的曾在北京当中医师的三儿子高晨明、大同医专毕业的四儿子高跃进、妻子刘镶(中医师)等为骨干医务人员,每天接纳三四十个患者。小小门面,简陋房舍,却温暖如家。几百里以外的患者都抬进这低矮的房舍,说:“高大夫,就信着你啦!”仅仅几年,高锡朋他们治疗来自二十六个省、市、自治区的瘫痪者,共七万余人次。其中,绝大部分的人有了好转。他收到四千封求方求治的来信,也都一一作答。
这个中医世家的老老少少,共同在开拓着治瘫的新路径。
阳泉市一位秀眉大眼的姑娘叫喜凤的,在一次挖铝矾土时被砸伤,截瘫。经过高锡朋针灸,仅三个多月,就站起来,可以扶拐走了。
大同市一位姑娘叫小燕的,在一次车祸中截瘫了。高锡朋治疗五个月,也站起来了。
还有一个矿工叫倪连生,被砸截瘫,治了三年,现在可以拄双拐走四五公里。记者看见倪连生时,他红光满面,好象马上就可以跑起来似的。我问高锡朋大夫:“小倪的预后怎样?”高锡朋果断地说:“结婚,成家,过好日子,没问题。”
一个一个瘫痪人站起来。高锡朋捏住手里银针,说:“我总算为人民办了一点事呵!”
一个一个瘫痪的病人站起来,高锡朋也更加受到党和人民的尊敬。他被选为榆次市政协常委,被评为山西省和晋中地区劳动模范。山西省劳动竞赛委员会给他记了特等功。(附图片)
高锡明在他办的瘫痪病诊所病房门前拿着博士证书留影。
             本报记者 王艾生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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