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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诺人的欢歌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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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6-02-13
第4版()
专栏:

基诺人的欢歌
新华社记者 池茂花 郑庆东
1980年3月,正当山茶花怒放的时候,赵紫阳同志来到云南省景洪县基诺族聚居地视察工作。在龙帕寨,赵紫阳拉着农民切资的手,亲切地问道:“兄弟,种的粮食够吃吗?”
切资叹了一口气说:“最多只够吃半年的。”
“那半年吃什么呢?”赵紫阳问。
“野山药也养人的,要不去打点野味也能凑合。”切资说。
基诺是1979年经国务院批准承认的一个单一民族,共有一万余人,绝大部分居住在云南省景洪县基诺山区。这个原称基诺人的少数民族过去过着刀耕火种的日子,如今虽然经过解放后的三十多年的努力,但这种生产方式仍然不同程度地存在。就在赵紫阳来到基诺山区那天远处山岭冒起袅袅白烟告诉人们,这里正在烧山开田。
耳闻目睹这一切,赵紫阳痛心极了。来到景洪县政府所在地,他立即召集当地领导开会,商讨如何振兴基诺山的措施,提出了“以林为主、因地制宜、多种经营、综合发展”的十六字方针。赵紫阳强调:一定要使基诺族兄弟尽快地富起来。
从那时候起,五年多的时间过去了。在祖国处处是春天的今天,基诺人的生产、生活状况怎么样呢?在1985年即将过去的日子里,记者怀着激动的心情,从北京出发,越过万重青山,来到这个神秘的令人向往的地方。
深冬季节的北国,雪花纷飞,寒风凛冽,而这里却是郁郁葱葱,温暖宜人。一块块翠绿的茶场、蕉园,一幢幢崭新的竹楼把基诺山装点得多姿多彩。随着竹楼升起的炊烟,飘来了扑鼻的饭菜香味,时不时传出阵阵欢声笑语。公路上,驴驮马背、人挑肩扛已逐渐为手扶拖拉机和翻斗车代替。农民把一袋袋、一筐筐杨梅似的砂仁运往山外的药材收购站,又把新购置的缝纫机、洗衣机等家用电器运回来。
我们翻山越岭来到新寨乡曼漂寨。这里四面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原始森林,全村四十一户人家星星点点地散落在陡峭的山坡上。这个村1985年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好收成,平均每人占有粮食一千二百多斤,收入达七百五十多元。
“我们是靠种砂仁富起来的。”曼漂寨的会计李福介绍说,过去他们不认识山,守着宝山过穷日子。其实,山多本身就是一大优势。
基诺山处于西双版纳热带雨林区,山谷相间,溪流纵横,森林茂密,昆虫媒介多,是种植砂仁的好地方。中国医学科学院药用植物资源研究所云南分所和云南热带作物研究所等单位的科研人员,为了帮助基诺兄弟尽快富裕起来,肩挑苗种、化肥和行李,跋山涉水来到基诺山,与基诺兄弟同吃同住,教他们怎样培苗、灭虫、收果。然而,落后原始的观念使许多基诺人不相信那青草苗似的东西会给他们带来富裕和吉祥。有的农民干脆把分给他们的砂仁苗晒干扔进火塘里烧掉,化肥也被扔到远远的山沟里去了。只有队长特周等很少几户人家坚持种植。秋天,当一堆堆砂仁果实摆在他们面前、药材公司以高价前来购买时,人们信服了。在原始森林里流荡了大半辈子的农民泽白数着一叠钞票激动地说:“那玩艺儿也能变成钱……这么多的钱,真神哩!”他攥着钱,挨家挨户逢人便说:“砂仁是好东西呀,快种砂仁吧!”一传十、十传百,第二年,基诺区村村寨寨、家家户户都种上了砂仁。1985年基诺区砂仁种植面积发展到九千余亩,收入达一百七十余万元。仅此一项,全区人均收入就达一百九十元,而1979年基诺区各项经济收入平均每人只有一百四十多元。
七十一岁的克白老人热情地拉记者到他家作客。在竹楼上,我们看到屋子里摆放着一台十六寸海鹰牌电视机、白玫牌洗衣机,还有缝纫机、收录机。老人搬来竹凳,给我们沏了杯茶,就围在火塘边和我们聊起来。他说:“我家人口多,劳力少,以前是寨子里的头名救济户、困难户,晚上点灯买不起油,称斤咸盐也要费一番思量。”老人感慨地说:“那年头,我们最怕客人来。客人来了,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喝水的杯子也找不着。不是我们基诺人小气,实在是穷啊!”会计李福接过话茬说:“自从党的好政策下来后,我们基诺人再不用端着金碗讨饭了。我们耕地少,但可以生产砂仁、橡胶和茶叶。”他谈到,去年他家光砂仁一项收入就有三千七百多元,买了电视机,盖了新房。
过去基诺人有黄牛、水牛,但不是用来耕地,而是杀了祭神奉鬼,求个风调雨顺的吉利年头。牛也不喂养,而是赶进森林野牧野放。一次,特周到百里外的勐仑去赶摆。在集镇上,他看到有人卖牛肉,而且买的人很多,价格还不低。他不禁嘀咕:我们那儿黄牛漫山遍野跑,怎么就不能变成财富?人家能办到的,我们为什么不能!回村后,他同村里的沙优、白腊基办起了基诺山第一个畜牧场,把黄牛、水牛饲养起来,用来耕地或杀了去卖。村里一些老人一听说要把牛圈起来养,还要屠杀出售,就直摇头。特周对他们说:“我们祭祀了多少年,可仍然吃不饱、穿不暖,咋回事呢?我们得想些新的法子。”就这样,他们饲养了二十五头黄牛,当年杀了两头,就卖了七百多元。当基诺兄弟用卖黄牛的钱安上电灯,把大把大把票子装进自己的口袋时,老人们信服了。他们在饲养棚里摸着黄牛说:“想不到这黄牛还是摇钱树哩!”
基诺人的观念就这样受到冲击、开始变化了。
当年陪同赵紫阳参观的、四十八岁的农民切资,乐滋滋地谈到,1983年他联合两户农民,开山炸石办起了石料场,成为基诺山第一个专业联合体。两年来,他们起早摸黑,用滚雪球的办法不断扩大生产,现在已有十几户加入他们的队伍,每年人均收入都在五千元以上。切资说:“如今政策这么好,不下狠劲干能对得起谁呢。”
基诺人是摸着石头过河的。对于基诺族这样一个不知秤是何物的落后民族,切资的石料场以石头赚钱的商品观念、价值观念,无疑是一种历史性的进步。
在基诺区新建的医院里,我们见到了女院长白腊蕾。她今年三十一岁,是基诺族的第一代大学生,毕业于北京医学院,白腊蕾对我们说:“要说观念在变化,首先就表现在人们开始重视科学、重视文化、重视教育了。”基诺人从科研人员帮助种砂仁带来财富这件事情中体会到知识的宝贵。他们千方百计地办学。现在四十二个村寨已有四十二所小学。适龄儿童的入学率达90%以上。1981年,区里还办了一所寄宿制民族小学和初级中学。这些年基诺人已培养出了三十一名大专毕业生。他们在发展生产上起了重要的带头作用。现在在基诺族中有三人分别担任景洪县委副书记、副县长和西双版纳州委副书记。
“我们边疆少数民族要富裕、要发达,没有科学文化知识不行!”白腊蕾谈到,以前,这里的群众不相信医院能治他们的病,情愿找一些巫婆看,或者干挨着了事。有的人摔伤了腿,医生给他打上石膏,可到晚上,病人就会偷偷地把石膏搞掉,悄悄地溜掉了。
1984年6月6日,基诺山举行了历史上第一次物资交流会。赶街前一天,区里的干部都挨门逐户去群众家做工作,从计数、看货到使秤,都手把手教,并耐心地向他们解释做生意不是剥削。可在第二天赶集时,只见人来,不见货物。原来群众把背来的粮食、木耳、药材等都藏在赶集的路上,空身来瞧个究竟。应当说,这都是愚昧落后的表现。一年后的今天,情况不同了,街上摆摊设点做生意的人多起来了,寨寨都有了代销店。基诺人以物易物、木刻记事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科学文化使基诺人擦亮了眼睛,打开了致富的大门。区里建立了农机站、良种站、文化室,80%的村寨通了公路、通了电,碾米机代替了石碓,钢管引来了山泉,深山里有了自行车、收录机、电视机,美好的前景展现在基诺人的眼前。
傍晚,我们围坐在火塘边,和基诺人叙谈着基诺山的变化。区党委书记泽白说:“致富靠三件宝:政策、科学和实干。这三者缺一不可,有了它,就有了一切。”
火塘里的火熊熊燃烧着,似乎要把千年的贫穷烧尽。一位民间歌手放声歌唱。那是基诺人心中的欢歌——
什么鸟的声音最动听?
糯乐多!
什么鸟的羽毛最美丽?
金孔雀!
谁的恩情最深重?
共产党!
我们基诺人啊,
永远跟着共产党,
就象澜沧江的水一样,
永远奔流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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