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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北民歌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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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6-02-13
第8版()
专栏:

陕北民歌
鲍昌
从绥德到米脂的公路,是沿着无定河行驶的。河川地时宽时窄,两侧的黄土山在十冬腊月里冻得硬梆梆的。峭壁上垂下一片又一片冰帘子,那是冻结的瀑布,悬在半空中,耀眼得很。河川里有许多树:杨树、柳树、槐树……夏天,这地方一定很美,我想。
于是我联想起一首陕北民歌:“提起家来家有名,家住在绥德三十里铺村……”
问同行的延安地区文联副主席曹谷溪同志:三十里铺在哪里?他说不在这条川上,我憾然。但是当暮色将临时,眺望到两侧山坡上的窑洞灯火,我又想起了一首陕北民歌:“东山上点灯哟西山上明,四十里平川哟瞭不见人……”
这回不管曹谷溪怎么说,反正我断定:民歌唱的正是这条川。看,它在黄昏中多么安谧,一个人影也瞭不见。
陕北民歌就是这样悠远,这样动人。它正象沟壑纵横的黄土高原,高亢、激越、质朴而又宽广。它那以征、角、羽三种调式为主的七声音阶,那些五度、八度乃至九度、十度大跳的旋律,能把人托上黄土塬头,呼啸出“念天地之悠悠”的大地的悲壮。我年轻时,利用行军战斗的间隙,在草纸上抄录过不少陕北民歌。栉风沐雨的揽工人、涉水跋山的赶牲汉、骑马挎枪的三哥哥、垴畔相送的四妹子……都在民歌中鲜活起来。它们构成陕北地区往昔岁月的一套映画,苦难与欢欣,苍凉与红火,一齐在民歌中“定格”。
因此,我觉得民歌应当象山间潺潺的流水,不应当象那冻结的瀑布,它从人民的心田里流出,应当流得很远、很远。
可谁知道,这次我来到陕北,发现会唱民歌的人越来越少了。年轻的娃娃们不会唱,后生和姑娘们也不会唱;只有六七十岁的老大娘和少数文化馆干部,才会唱上几句。他们很难得,凤毛麟角。
但是我又了解到:陕北民歌还是有人听的。延安歌舞团以民歌《蓝花花》为题材改编的歌剧《蓝花花》,在延安市演出了一百三十余场,场场满座。后来下乡演出,也获得了成功。为此,延安歌舞团又改编了《王贵与李香香》、《三十里铺》等剧。这就使我纳了个闷:为什么不会唱民歌的人却喜欢民歌?或者反过来说:为什么喜欢民歌的人又不会唱民歌呢?
我知道,这当中有着奥妙的历史辩证法。本来是黄土高原的子孙,如今要执著地追求“当代意识”;但也许在他们深沉地反思时,民族文化意识又复萌了。生活、思想、社会都是这样的,都是从古到今、从中到外的多维几何体。我不相信生活的力学只有一个点,因为人们并不喜欢单调的生活。
我有了这样的解悟,便对陕北民歌(当然也扩及所有民歌)有了信心。我相信,下次再来陕北,再来到佳、吴、绥、米那一带时,会听到那有心人保存下来的歌声:“青线线呀蓝线线,蓝格英英的采;生下一个蓝花花哟,实实的爱死人……”哦,也许能听到那更高亢的呢:“正月里来是新年,陕北出了个刘志丹,刘志丹来是清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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