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科学的决策——记天津的城市抽样调查 [复制链接]

第3版()
专栏：

为了科学的决策
——记天津的城市抽样调查
本报记者　肖荻
天津社会科学院和南开大学一些社会学者怀着浓厚的兴趣，注视着他们年轻的合作者……
真的，在大城市里的政府工作人员，有谁象他们那样成年累月走街串巷，跟居民促膝谈心话家常，盘算油盐酱醋柴？他们，天津城市抽样调查队八十多位队员，每人每年平均入户调查六百六十次，记载十二万笔原始数据。那里蕴藏着最真实的经济轨迹和社会百态。对于以“了解现状，发现问题，判明趋势，预见未来”为己任的社会学家，那简直就是“金矿”。
我们的社会生活，需要促进什么，遏制什么，怎样保证它的良性运转？这是社会学家们关心的问题。但进行这一研究，他们缺乏资金、样本、队伍，有了抽样调查队，这些问题就解决大半。不久前，南开大学、天津社科院和天津城市抽样调查队联合搞了三千多份城市居民生活方式调查，仅花费数千元，在一周内完成，回收率、有效率均达到百分之百。
天津市统计局从1979年以来，在全市九个区、十八条街、五十个居委会建立了千户样本的调查网络，而且培养起一支生气勃勃的调查队伍。
入户调查，开始并不被人理解。
“每天收支，仨子儿酱油俩子儿醋，一笔不漏，干嘛问这么细？”有的户主黑眼珠少，白眼珠多。
在小西关，居民们正分大白菜，调查员李洪光猫下腰，抄起小车就帮大娘们运菜。挂甲寺有小两口闹别扭打离婚，十九岁的姑娘董莲惠发现这一情况，不知跑了多少趟，终于使“破镜”重圆。户主十分感激，把帐目逐笔追记清楚，抄写得工工整整。
东马路一家个体户对调查员心存疑虑，说自己每月收入不过五六十元。
“哈，老兄，你每月收入是一千二百元！”
调查员杨维帮他干零碎活，整理单据，很快弄清真象。对方“噗哧”笑了。他看明白调查员毫无恶意，所要的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数。于是，他毫无保留地相告，友好地解决了问题。
为了得到一笔笔真实的数据，年轻的调查员们不分严冬盛夏，不管刮风下雨，帮户主抱孩子、生炉子、看病人……人情味和科学性在这里融为一体，一些夫妻间也小有保留的“财政机密”都悄悄相告，有的户主出差走数千里外，也把家计帐目准时寄回。有多少人积聚在心头的话语，都向他们一一倾诉。
他们赢得了人们的信任！
去年，全年住户调查六百万笔数据，物价调查四十八万笔数据，就是靠这些默默无闻的劳动换来的！天津社科院和南开大学社会学系据此对许多重大社会问题进行了研究：城市居民生活方式、婚姻问题、老龄问题、青少年犯罪问题……而天津城市调查队员们也从社会学家身上学会了设计问卷、科学调查、处理资料等。社会学在这里迸发出生命力。一篇篇有数据、有分析、有观点的专题报告脱颖而出。以“社会研究人员”自命的一些年轻队员，虽然参加工作才一两年，但已经写出颇有分量的分析报告。
随着统计工作由封闭式向开放式的改革，这些理论联系实际的调查研究使各方受益。
天津市委、市政府许多重大决策就是参照他们提出的数据作出的。如他们系统地积累和研究了居民消费结构，市政府据以制定了物价改革方案和补贴标准。在物价改革出台前后，调查员们天天下点收集情况，汇总信息，连续写出九篇分析报告，诸如《国营菜店竞争力差》、《肉蛋价格放开后市场动态》等，市政府据以因势利导，保证了天津市这次物价改革的初战之胜。
他们也为工商企业提供了大量生产经营信息。有许多数学模型成为企业家预测市场的晴雨表。还有一些调查研究转化为科研成果。
人们喜欢他们既报喜也报忧、从不讳疾忌医的唯实风格。他们用确凿数字说明“六五”期间天津的成就，同时也不讳言：天津居民住宅水平有显著增长，但仍有38％的居民是住房困难户。
在及时跟踪社会经济生活上，他们颇能发微探幽。流通搞活后，工商部门一时摸不清来自多种渠道的商品流向，他们却能及时报告：城市居民每人每月吃西瓜二十九点八斤……一些企业偷偷滥发奖金，很快被他们的家计调查“扫瞄”发现，发出“警报”。
最近，他们根据调查研究提出了《天津市城市居民小康生活消费水平初探》，把“小康”这一概念具体化。去年，有二十三种报纸转发了他们五十一篇调查报告。象《服务业萎缩造成人民生活许多困难》、《市区居民对第三产业的需求和支付能力》，促进了各方大力兴办第三产业。有关独生子女教育、职工八小时以外、录音机进入家庭以后、代际关系等专题研究，都以有力的根据和分析提示人们，在两个文明建设中怎样更好地举手投足。
不过，天津市统计局对这些进展并不满足。一位副局长告诉记者：现在我们对原始数据的利用才只10％，90％没用上。从少数信息应分折出大量结论，应是倒宝塔形的，但我们现在还是正宝塔形。原因是现代统计科学是哲学、社会学、经济学、高等数学、系统工程学以及控制论的综合运用，我们干部的素质还需大大提高，整个工作还需和科研团体、高等院校更好地合作，并大力发展职业教育和成人教育。其次，我们的计算手段还差。天津统计局仅有一台微机，大量计算还靠手工劳动。如果有十台微机，那就可以对数据进行多因素、多变量、多层次的深加工，那时，按下一个个电钮，我们将不仅知道何年何月消费了多少蔬菜，而且可以立即知道茄子、辣椒、韭菜……各消费多少。
好一个值得开发的“金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