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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益于兰姆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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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6-04-10
第8版()
专栏:我与散文

得益于兰姆
冯亦代
散文家董鼎山在《世界文学》今年第一期发表了《随笔两则》,其中一则《旧书店搜寻记》,谈到我托他在纽约觅购英国散文家却尔斯·兰姆的《伊里亚散文》一事。看了之后,一方面庆幸我得到一对好朋友的帮助,大海捞针,居然在纽约的旧书店里为我觅到一本久已绝版的好书;一方面也使我缅怀往事,想到了我和散文的不解之缘。
首先使我知道英国散文中有兰姆这位大师的,是1930年上海北新书局出版的梁遇春的《春醪集》。梁遇春的散文那时以他清新独特的风格驰骋在中国文坛上,而读了他收入《春醪集》一书中的《查里斯·兰姆评传》,才知梁先生文有所宗,原来他是私淑兰姆的。但那时我无由读到兰姆的原作,即使有了原作,以一个刚进高中的学生,又何能读得懂兰姆十九世纪的英文。一直到进了大学,在读英国散文一课时才亲炙兰姆的文章,一读之下简直就放不下来。那时功课紧,但我每天也必得花一些时间在《伊里亚散文》上,一面翻着字典,一面为他写的人物,如伦敦的乞丐,扫烟囱的苦孩子,肥妇,饕餮者和穷亲戚,以及烧猪等诸色人事,跟着作者的笔触时喜时悲,时而会心微笑,时而凄怆欲绝。从此我深为散文这种形式所迷恋,私愿有一天我也能学他的风格,嘻笑怒骂皆成文章。这也许就是我为什么在文学各品种中,独爱散文的理由吧!
我学写诗不成,学写小说又不成,可是要我与文艺之神缪斯分手心有不甘,于是我就学写散文。我的第一篇散文写成后译为英文,刊在沪江大学的英文报上。什么题目早已忘却,但我横看竖看,总不是那么回事。几经研究,才发现我那篇短短的文章里,风花雪月,堆砌了那么多的华丽词藻,就缺少写散文最主要的东西——对人世的一点感情。这一点悟解,却是以后写作时迭经甘苦逐渐得来的。因为我那时误以为吟风弄月即是感情,而实际只是飘浮的东西;所以文章之要写得隽永,唯有真情始能得之。
我写的真正算得上是散文的,是1941年在香港《大公报》文艺版(也许是《星岛日报》的《星座》)刊出的《山城书简》。那时我刚经历过一次重庆的大轰炸,运尸体卡车驶过马路上的斑斑血渍,久久不能释怀。而我的心头郁结的是愤怒是悲哀无可发泄,就摊开稿纸给在香港的友人写了我的见闻与感受。我早已找不到这篇小文章了,但至今一谈到写抗战时的生活的文章,那幅惨景还会在我眼前清晰地浮上来。于是我又悟到写散文不在文字的花哨,而在于感情的朴实真挚。
去年我出版了几本散文集子,颇承朋辈的谬许。但说写文章的经验之谈尚早,情、真、朴三字也许只是我的一点心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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