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的业绩——来自衡广铁路复线建设工地的报告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英雄的业绩
——来自衡广铁路复线建设工地的报告
本报记者　赵相如
3月，记者来到衡广铁路复线建设工地，看到、听到建设者们许多可歌可泣的事迹……
智慧的闪光
五百四十公里长的衡广线，还是半个多世纪以前的产物。坡度大，弯道多。复线修好后，裁弯补直，要比既有线缩短十二公里。既有线条件差，火车沿着江边走。有一年下大雨，山体滑坡，把个波罗坑车站连同铁轨、火车头一齐冲进了北江。既有线输送能力很弱，往往成了南北运输大动脉的卡脖子地段，每年给国家带来很大的损失。
衡广复线是沿耒水逆流而上，穿南岭、跨武水，直通大瑶山心腹，再沿北江峡谷，过剥蚀丘陵区抵广花平原，进入广州。沿途山陡、谷深，地形起伏，地质条件十分复杂，不少地段断层、断裂，加之山体滑坡、崩坍、岩溶分布广，有的专家说：象这样复杂的地质条件下施工，在世界上也是少有的。
更为令人惊讶的是，衡广复线需要四五百万方土石料，全得靠沿线爆破取得，但是绝对不准有一丝一毫危及行车的安全，保证既有线的通车。单是这一点，对于能人的智慧、才干，都是一种极为严峻的考验。
一个晴朗的日子，在湘粤交界附近，有座六层楼高的石山，要被炸下来当铺路石。潜孔钻机正在不断地钻孔，工人在工程技术人员指挥下，有条不紊地放置炸药。爆破现场离铁轨才二十五米远。东边十五米处有高压电缆线。这天要用五百公斤炸药把这一千三百多方岩石山，从顶到底一次切下来。
“坳上车站吗？马上引爆了，切断所有道口！”爆破指挥员用对讲机下达了指令。
警戒的锣声和尖厉的哨音一阵紧似一阵。
起爆了。只见爆破区域附近的大地飒飒震动。泥土随着石山向上升起，就似浑浊的巨浪拍天。一千多方石料“哗啦”瘫倒在地，没有一块飞石飞到铁道线上，附近高压线只是弹跳了几下，铁路信号设施、驻地房屋安然无恙。
这叫“控制爆破”。它使石山解体，不完全靠炸药，而是靠石山的自重在坍落时的撞击。通过巧妙的设计、计算，把炸药用在关键部位，使石山乖乖地坍落。这种方法，无论在经济效益、工期、安全三方面，都要比传统爆破方式优越得多，特别是能做到不影响既有线的通车。这是智慧的火花的闪光。这里需要有数学、化学、力学的各种专门学识的综合运用，这正是各种能人充分施展才干的广阔天地。
这样浩大的工程，要在较短时间里攻下来，没有用科学武装起来的大脑，是难以想象的。在衡阳枢纽工程的衡北编组站，大型运铲车在几秒钟里可以铲起十六立方土，自己运走。一部运铲车一月可以完成一万方土石的铲运任务。一位“老铁路”说：“七十年代修湘黔线的时候，开挖六百方的石土，两个工班二十多人，用铁镐、铁铲干了两个月。现在我们是用最新科学技术武装起来的铁路工人了！”
长年水土流失造成局部山体滑动，对于正在修建的有二十二股道岔的衡北编组站，是个威胁。一定要把山体铆住，不准动弹！智慧又在这里发出了闪光。他们就在这长达五公里的沿山坡打下两百根铆固桩，通统是钢筋混凝土构造，最深的一桩打进山体二十米，一字儿排开，仿佛是一个钢铁连队，雄赳赳地守着山岗，保卫衡北编组站的安全。这着棋真妙，铆固桩才打下一百六十几根，再也没发生山体滑动的事。现在在这些山岗上，盖起了一幢幢六层的楼房，不久以后将是一个新的居民点。
地下深处英雄在奋战
大瑶山隧道，是我国第一座长达十四公里的双线电气化铁路隧道。这条隧道在海拔一千余米的瑶山山脉的腹中穿过。现在已打通了十一公里。
记者坐着工地汽车进入隧道，走了二十来分钟。已经成型的隧道里早已用混凝土衬砌好，装上了电灯和通风管。来到掌子面上，只见尚未凿通、呲牙咧嘴的岩石，几个工人坐在大型四臂液压凿岩台车里操作，车前方有台车的铁臂在岩顶上打孔，然后一次爆破成型。另有工人立即喷射混凝土、注浆。
这里采用的是国内最新的技术工艺，使用了八十年代世界先进水平的机械。大瑶山隧道开挖，开初一帆风顺，去年4月，遇到了九号地质断层，每小时涌出含泥的地下水四百九十吨，地下水流走后，离隧道八百米高的瑶山山顶出现五十多个陷坑，有的陷坑面积五百多平方米。
英勇的铁路工人并没有被可能发生的大面积塌方所吓倒。他们放水，抽水，再打另一条平道引水出洞。水放走后，迅速清理淤泥，把山顶的陷坑用水泥灌浆封牢。现在他们继续在向断层进军。还有二千来米的进度。当凿通了瑶山，我国一大奇迹——全国最长、世界上屈指可数的大隧道就要诞生了！
衡广复线共有隧道六十一座，每走十公里就有一公里在隧道里。
人们说隧道工人有个特点：欺硬怕软。六公里长的南岭隧道就是这么一个“软”货色。贯通南岭隧道、突破南岭的“软”关，成了当前影响衡广复线总工期的关键。
南岭是长江和珠江水系的分水岭，这里群山绵延不断。地质运动使山与山之间出现了断层裂隙，使岩石与岩石之间存有大量泥巴、水、碎石。往往一炮放过，就出现大面积塌方。还有一种堆积物，尽是炭质泥，就象有胶粘结着，铁铲铲不动、又流不走，象堵软墙挡道。就在这一年里，两次涌出胶泥一万一千多方，把已完成的坑道堵塞了二百米，推倒了七十排钢排架，不少机具设备被“活埋”。面对如此复杂多变的国内外少见的施工条件，全国有名望的专家都集中到南岭来“会诊”，提出了许多种解决方案和办法。
记者在隧道进口处跨下四百三十五个台阶，来到离地面六十多米深的隧道里，只见工人用风钻凿岩、打炮，用矿车装石渣。他们浑身湿淋淋。当胶泥堵住通道的时候，铁铲铲不进，机器用不上，他们发狠了，用指头抠，把胶泥抠出来揉成团，抱进矿车里。一天下来，全身象是泥里拔出来的。他们就这样抠了四十来天，有的人手指甲开裂，指头渗血，但他们没有叫一声苦。
现在，他们一方面要警惕上下左右出现的各种险情，一面要向前挺进。他们在专家指点下，采用了给山体注浆的办法，把大量化学浆液注入溶裂地层，驱走岩层裂隙、溶洞中的水和胶泥。由于化学浆液胶凝，使岩层形成了不透水的整体，起到永久性的堵水和加固作用。这是人类征服自然的一法——光是每天注入山体的水泥要耗去一百二十吨。在这样艰巨的条件下，智勇双全的铁路工人已经完成了南岭隧道的80％的工程量，就剩最后的冲刺了。
伟大事业锻炼了两代人
“一种美好的心情，比十副良药更能解除生理上的疲惫和痛处。”记者在一些工棚里，看见有些老少两代铁路工人张贴着马克思的这句箴言。
从五十年代以来，从他们修建鹰厦、成昆、南疆、湘黔、枝柳线到如今的衡广复线，一茬又一茬的铁路工人接过老一辈的风钻，打破世俗的压力，站到了队列的前头。几代铁路工人心窝里涌现着一种美好的感情：为了祖国的繁华，甘愿牺牲自己的一切。有了这样的心情，所以他们不怕牺牲，不怕劳累，党指向哪里，坚决奔向哪里。
1939年毕业于唐山交通大学的高级工程师戴根法，早过了古稀之年，本来已经退休进了贵阳城里。但是他仍来到大瑶山工地。他说：“我听不到钻机轰鸣，闻不到机油芳香，浑身就不舒服。”
这里有世界最先进的掘进设备，采用最先进的施工方法，戴根法主动接受培训工人的任务。白天他下工地陪同外国专家研究工程，夜晚他伏在桌子边，一字一句翻译外文技术资料。粤北山区夏夜闷热得人喘不过气，汗湿衣襟，蚊虫叮咬，他不顾这一切，每天工作到深夜。在生病住院时，还偷偷瞒着医生、护士，以床当桌翻译外文资料。病愈出院，一本十多万字的外文技术资料全部译完。这还不算，译完之后，为要尽快取得“教学”效果，他还从中取其精髓，编写成通俗易懂的讲义。对工人边讲边示范操作。在他的培训下，一千零七十二名能掌握世界最先进掘进设备的技工脱颖而出，很快在工地上实现开挖、支护、衬砌的全部机械化作业，取得了优异成绩。戴根法这位七十岁的老工程师，1983年底，在大瑶山工地上以七十高龄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实现了他半个世纪之久的夙愿。
被称为南岭隧道的铁姑娘、二十岁的女工冯军，早就打破了女工不到隧道里干活的老规矩。她带领一个班，和壮汉子一样刨土、装车、抢运。干活回来，身板骨象散了架，饭吃不下。但她不叫一声苦，鼓励大伙要干出争气活，说争气话。过去每人每天采挖、装运土石方四十车，现在在她带头下增加到了五十车。她心里想的，和戴老心里想的，不都是一个大的目标吗？
在衡广复线工地上，有几千名工程师、助理工程师和技术员，远离家庭，把早日修复衡广复线当作自己最大的幸福。有一个叫刘兴文的技术员，妻子来到工地，告诉他工作单位都已联系好了，要他回老家重庆去。刘兴文深情地望着自己相依多年的妻子，说：“我到重庆去干我不懂的工作，那是混饭吃，就是组织上不怪我，我也觉得丢脸。人活着总要有所追求，有个高尚的理想。我能为祖国建设新线出一份力，就是我的最大快乐与安慰。”他说服了妻子，仍留在工地。
带领这么一支打硬仗的队伍，可以使人非常实际地看到我们党的力量。党的力量，就在党员身上体现了出来。这是非常过硬的事：前边是洞，要进去开挖，说不定什么时候会遇到灭顶的危险。党员，在衡广复线工地上，总是冲在最前边，没有二话。
工地象一只大熔炉，一切矿石都会在这儿的“烈火”中受到锻炼。二十八岁的青工梁建强，六年前到这儿当了工人。他在工地上，亲眼见到共产党员不怕苦和累的模范行动，亲耳听到共产党员、老工人对自己的亲切规劝，各级领导对自己象兄弟一般的充分信任。他良心上受到了冲击，明白了做人应该要有尊严，而尊严只能靠诚实做人才能取得。他坚决改掉赌博、打架的恶习，在繁重的劳动中跟着共产党员冲在前边。几年中他完全变了样，入了团、入了党，成了工地上人人喜爱的小青年。
记者到了好几个施工点，都听到人们津津乐道一些调皮捣蛋出了名的人，在工地上怎么变成了强悍的小老虎，成了生产上的主力。记者也看到，在大山包围的所有工地上，白天炮声隆隆，铁路工人紧张地奋战，夜间，各个宿营点一派欢乐气氛，旱冰场上响起悠扬的乐曲；灯光球场上，比赛激烈进行。为祖国四化奋斗的人们，是苦中有乐的。他们在给人们带来繁华和幸福的同时，也使自己变得更加光彩、无畏和可敬、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