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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平渡船夫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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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6-05-07
第8版()
专栏:

皎平渡船夫
胡世宗
金沙江水滚滚滔滔流了半个世纪,把一个二十四岁的青年船夫流成了七十四岁的老人。他叫陈余清,在金沙江皎平渡口度过了大半生。1935年5月红军长征从这儿渡江北上时,他是三十六名水手之一。当时有六条船,分两班划,日夜不停,一只大船盛六十人,一只小船盛四十人,六只船,三大三小,一次就过去三百人。陈大爹还清楚地记得刘伯承将军站在龙头石上做动员讲话的情景,大队伍过了七天七夜,零散的红军战士又过了两天两夜,其中还有一二十个女红军。当时红军管船夫叫“老板”,一天给“老板”两块大洋,请“老板”吃三顿饭。红军全部人马渡完江的第二天,国民党追兵才赶到,船夫们都远远躲了,船只全毁了,一只也不剩,那些国民党追兵只好气喘嘘嘘地望江兴叹了。
十年前,我曾徒步往返一百二十里山路到皎平渡,访问了张朝满、李振芳、陈余清这仅剩下的三位当年给红军摆渡的老船工。那时,三位大爹虽已年过花甲,却兴致勃勃地专为我们推出一条大木船,三老人摇橹、撑篙,拚全力搏战金沙激流,把我们送到对岸,参观毛主席过江后办公和休息的山洞子,然后又划船把我们接回来。当晚,陈大爹在他家临江的小屋里请我们吃饭,唯一的菜肴是清水煮豆角,沾盐末子。我们正吃着,对岸有人喊摆渡,只见一对青年人沿弯曲山径飞也似跑下去,男的穿水绿背心,女的穿粉红短衫,这是陈大爹的儿子儿媳。瞬间,一只木船到了对岸,我凭窗下望,只见深墨色江面上飞着一只小舟,舟上一点红,一点绿,颇有诗意。
隔了十年,我重访皎平渡,因公路正在修筑,尚未通车,仍需蜿蜒翻山徒步前往。过了著名的鹦鹉嘴,就可以听到金沙江鼓舞人心的响声了。我们艰难地跋涉了五、六个钟头,到达皎平渡时已是夜半时分。没想到江边已建起两层楼房的“文物管理所”,我们就住在这儿。“文管所”全部工作人员只有两个,他们热情之极,一会儿到我们房间来点燃油灯,一会儿又提来亮晶晶的马灯;一会儿送来热水瓶,让我们沏茶,一会儿又拎来两大桶热水,叫我们洗脸、烫脚……张乡长告诉我,这两个人一个是陈英华,一个是吴月明,是陈大爹的儿子和媳妇。我仔细端详才认出来,忽地想起十年前应摆渡喊声向山下跑去的那两个年轻人。
怕打搅陈大爹,当晚我们没有去造访。夜里,枕着轰响的江涛,虽极度疲惫,却难以成眠。第二天清晨,陈大爹早早就站在家门口等候我们了,他留我们吃了一顿香喷喷的鸡蛋面。
我的另几个同伴想乘船渡江看看毛主席住过的山洞,陈大爹打发英华送我们过江。渡口停泊着一只机动船,英华在驾驶舱里稳稳地掌着舵轮,“???”,只一两分钟就到了对岸,英华的三个娃儿都在十岁以下,跑前跑后,抢着拖锚、解缆。不久的将来,昆明的汽车可以直开到陈大爹家门前,对岸也接通到会理的公路,寂寞的皎平渡会繁华热闹起来,船工的后代会有他们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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