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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洲坝的启示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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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6-05-18
第2版()
专栏:

葛洲坝的启示
本报记者 艾丰
一个重大事件发生,一项伟大工程兴建,人们为之惊讶、感奋,但对它真正意义的理解,往往需要一个相当长的消化时间。
对于葛洲坝水利枢纽,人们所作的描绘、赞扬,已如“一江春水”,但关于它的议论,关于它给我们提供的经验教训,人们要说的话,恰正似“不尽长江”。
葛洲坝效益论
许多人都会记得1981年1月4日大江截流惊心动魄的场面。不过,更引人注目的,还是工程几年来发挥的效益。以发电一项而论,电厂提供了这样的数字:1981年,一台机组,年发电二点二五亿度;1982年,四台机组,年发电三十二点七亿度;1983年,七台机组全部运行,年发电六十点八亿度;1984年,七十点八亿度;1985年,七十二点八亿度。
五年累计发电二百三十九亿多度,按每度电六分五标准价计算,累计产值达十五点五八亿元。
这些数字的含义是什么呢?
我访问了葛洲坝工程局副局长陈燕璈、总工程师岳荣寿、长办驻葛洲坝代表处副处长张盛京、电厂副总工程师侯广忠等科技、管理人员。从他们的谈话中,我领会它们至少包含这样几层意思:
第一层,工程实际运行的效益,大大超过了原设计的要求。二江电站年平均发电量原设计为五十五亿度,而七台机组全部投产之后,每年都有超过,最低超过10%,最高30%。
第二层,五年累计发电产值十五点五八亿元,这个数目相当于一项工程投资的64%,只二江电站,近两年每年都可创造四点五至四点六亿元的产值。今后,随着大江电站各机组陆续投产,他们推算,到1989年,累计产值即可等于全部工程的投资。也就是说,全部工程完成了,全部投资(不包括利息)也收回了。
“如何看待水电工程的效益,葛洲坝给人以新的启示。”他们说。
第三层,葛洲坝揭示了以电养电,发展电力的宽阔途径。张盛京用粗线条勾勒了这样一个轮廓性的概念:完工后的葛洲坝,一年发电产值(十亿元)等于一个丹江口工程的总投资;也大体上接近于拟议中的三峡工程本身每年的投资量;如果决定兴建三峡工程并建成之后,它一年发电产值,又等于一个葛洲坝工程的总投资。这可谓小鸡喂大鸡,大鸡养小鸡,鸡栏兴旺。
第四层,电力是能源,它消耗的时候,能够创造出更多的工农业产值。按一度电创造三元工业产值计算,葛洲坝的发电量已可创造工业产值七百一十八亿元,到1989年,累计可创造二千二百五十六亿元的工业产值!
“万里长江滚滚流,流的都是煤和油”。钱正英部长这两句诗,在这里甚为流传。难怪一般人看来颇为枯燥的数字,这些同志说起来,有如咀嚼甘蔗,一节比一节香甜。
最后,他们提醒我不要忘记这样一层:葛洲坝工程原本是作为三峡工程的反调节水库修建的,现在单独运行,作用还受到很大制约。
“葛洲坝效益论”,如果仅限于上述五层,当然是不全面的。除发电外,其他方面的效益,未有涉及。对有的方面的效益,如对目前的航运效益,各方尚有不同的评价。不过,这五层分析,至少可以打开我们的思路。不同的评价,也可以有助于我们全面地总结经验教训。
在 争 论 中 诞 生 的
外行的读者,在看报道葛洲坝的文字时,可能对“它是三峡工程的重要组成部分”这句话一带而过,实际上,这正是理解葛洲坝工程的一个关键所在。它是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
中国有条长江,长江有个三峡,三峡是个世界罕见的宝库。这已成妇孺皆知的常识。从本世纪初,人们就议论如何打开这个宝库。最早,孙中山先于1921年出版的《建国方略》中提到“以水闸堰其水,使舟得溯流以行,而又可资其水力”。1932年,我国电气工程师恽震、水力工程师曹瑞芝和水利工程师宗希尚提出了开发计划。1944年,美国垦务局总工程师萨凡奇应邀来三峡考察,提出在宜昌附近的南津关建坝的方案。解放后,1954年长江中下游特大洪水,促使中央下决心考虑兴建三峡工程。毛泽东同志1956年写下的诗篇把这一愿望形象化:“更立西江石壁,截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当时,请来了苏联专家、帮助中国论证建坝方案。
到这个时候,今日的葛洲坝工程还无人想过,无人提过。
1955年到1959年,在选择三峡大坝坝址问题上,发生了一场长时间的争论。苏联专家倾向萨凡奇方案,认为他是世界著名工程师,否定他要有充分理由。南津关是三峡东端,此处建坝,可一举拦住三峡水头,具有相当的诱惑力。中国专家承认南津关位置优越,但经过勘测,发现这里地质条件不好,石灰岩地带,大量的溶洞,建库很难解决漏水问题。而上行四十公里的三斗坪一带,是花岗岩地基,更为理想。
但是,坚持南津关方案有三点很硬的理由:一、坝址上移,要损失十多米水头,等于白白丢掉了一个一二百万千瓦的电站。二、三斗坪建坝,坝址以下数十公里航道难以改善,将成为川江的盲肠。三、三峡电站担负调峰作用,放水时多时少,下游水位日夜变化在十多米以上,更会影响航行。
于是,两种方案的优劣,长时难以定论。
这当然是一场对工程负责的学术争论。争论双方,互相碰撞,又互相启发、互相补充、互相校正。就在这场争论中,一个新的设想提出来了:在葛洲坝建一个反调节水库,与三斗坪的三峡工程配套,既可收回那失去的十多米水头,又可控制三峡电站造成的水位变化。
葛洲坝工程的方案,就这样诞生了。
要 善 于 总 结
原来设想,先修三峡,后建葛洲坝。但在“文革”特定条件下,葛洲坝工程于1970年12月,率先开工了。这就好象上演的剧本临时作了改动,没有准备好的配角被硬推到前台一样,其表演的难度,自然要大得多了。
仓促上马,勘测不充分,没有认真的设计,“左”的思想干扰了科学的声音,束缚人们的积极性,工程进行两年之后,不得不停工,重新设计。历史曲折造成的难度是巨大的。
以工程本身而论,当时葛洲坝面临的几个技术问题是相当复杂的,有些专家认为,其中有的,甚至比未来的三峡工程还要复杂,难度还要大。
葛洲坝大坝要建在泥化夹层岩上。这种岩石就象夹着芝麻酱的千层饼,质地松软,层与层之间很易滑动。二千六百零六点五米长的大坝建在它的上面,能否承受得住?如果上游有了三峡工程,先为它拦住洪水,可能还好些。现在它要成为“万里长江第一坝”,会不会被力大万钧的洪水推移?
航道泥沙问题,也令人头痛。如果有了三峡水库,上游放下来的是清水,这个问题自然要简单多了。但现在它要面对挟带泥沙较多的天然河道。如果让河水在船闸上面减速,那泥沙就会沉降、淤积,堵塞航道;如果加快水流,冲走泥沙,那船只将很难航行,更难安全准确地驶入船闸。进退维谷。
其他如低水头电站的排沙问题、泄洪闸的消能防冲问题,难度也很大。令人担心的还有大江截流。第一次把长江拦腰捆住,这条巨龙会俯首听命吗?
今天,这些都已成了得到完满解决的“历史难题”了。若干项具有国内或世界先进水平的科技重大成果,在这个过程取得。国家金牌奖、国家科技进步特等奖,为此颁发;1985年4月国家验收的鉴定书上写的是:“设计是合理的,工程质量达到了设计的要求,工程建设是成功的。”
记者在这里采访,感到还有许多鉴定书里没有写进去的成果。例如,在这样大型的综合工程中,如何正确处理多方面效益的关系,如何正确处理不同学术意见的争论,如何正确地组织设计施工,采取怎样的决策和指挥体制和机构等等。这些“软成果”,也是一个宝库啊!这个宝库尚待打开。
周恩来总理当时在批准葛洲坝工程上马时,曾经指示,要把它当作未来三峡工程的“实战准备”。今天,党中央、国务院对拟议中的三峡工程采取积极慎重的方针,要求认真做好前期工作和经济技术论证。
那么,人们从这个先上场的“配角”那里要听的最主要的“台词”也许是:要充分肯定实战准备成功,更要深入总结实战准备的经验教训,大家动脑筋,“软硬兼顾”,让更多的人了解、掌握。在这一点上,葛洲坝是不可替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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