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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山鹰——邓拓同志二三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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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6-05-18
第8版()
专栏:香一瓣

望山鹰
——邓拓同志二三事
田间 遗作
最初我和邓拓同志见面时,是在抗日战争初期西北战地服务团来的时候,初到晋察冀边区蛟潭庄。
那时,我才听说,敌后已经出版了《海燕》这本刊物。只可惜,从未见到。我想,这正是《抗敌报》(这是边区最早的报纸),也就是在邓拓同志主持下,才能发刊的。我们来时,最早的一次文艺座谈会,根据我的记忆,也是他和我们共同召开的,在这个会上,他作了一次亲切的讲演。
现在谈起晋察冀文艺运动,我常和人谈,邓拓同志这批人,最早来边区的,是属于创始人这一辈的。这是历史。
这也是自然的。他们是开拓者。抗敌报社又有一批人,如司马军城、李肖白等作者。有出版条件。
至于“西战团”来时,我们确也做了不少工作,尽管有些方面,例如后来的乡艺运动,虽也属于开拓性的,只是一部分。而街头诗从延安一直写到晋察冀,在平山的蛟潭庄,恰遇钱丹辉、魏巍、徐明及其他一批作者,又共同召开了“街头诗运动”一周年庆祝会,在晋察冀扩大了影响。
毕竟是在敌后,战斗频繁,我们都很分散。相见时间,也往往在较长时间之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久,我由“西战团”调至晋察冀通讯社。通讯社虽属报社,与报社分开两地住着。将我由通讯社直接调至报社,我才又见到老邓。
大约有这么几个傍晚,我不出差时就看见老邓常在院子中散步,他每一次,只要是看到我,便招手相呼:“田间,忙什么?来谈谈。”谈话的时间都不长,几次谈话的内容,都是关于诗的。大致的意思是:“你的诗,劲满足的。再加一把劲吧?”
接着又说到雷烨、司马军城等诗作者。看来,他总是赞扬这些深入前线的人,在火热的战地扎根开花的人。
雷烨从延安来到晋察冀不久,就踏着战火,穿过封锁线,到冀东根据地。后来听说他在晋察冀一次反“扫荡”中不幸英勇牺牲。我未见到雷烨,只读过《滦河曲》,他牺牲之前发表在报上的一首短诗,诗句也记不清了,但诗篇中的英勇情绪,还留在我心底。司马军城原在报社当编辑,也由于工作需要,1942年,调往另一地区,也是不幸遇难的。他俩都是写诗的,诗虽不多(也许是我看到的不多),爱国之心,战斗之心,勇敢之心,对于祖国和人民,一片真诚之心,——那至美的心灵,和人的形象,都是象山鹰似的人物,现在回想这些,他们不正是和老邓相仿吗?报社李肖白同志,比我更熟悉他们的。肖白同志在报社作文艺副刊编辑多时。而我也常常怀念他们的。心中甚至不免这样想——
——天公,你既然生下你
的儿子,为何又让他们
不幸遭到敌人的屠杀?
——天公也仿佛在回答
我:
——所以,需要你们,狠
狠打击敌人,狠狠地教
训他们呵!
——天公,你难道不是怀
抱着这伟大的古国,这
五千年文明的乡土吗?
——所以,希望诗人们,能
擦亮双目,清洗灵魂,
为人民不惜牺牲自己的
一切,要相信热血定能
压倒战火的,要把伟大
的爱交给人民,刻于山
河之上。历史呵,会给
你们以公正的评价。
另一天的下午,老邓却直接把我找去。这一次,特别要我前去找贺龙将军。地点不清楚,要去找。只听说,一二○师已从冀中向冀晋开来了。是的,他尽管是说要去找,这是去找贺龙将军呵,虽然任务很艰巨,是一个光荣的任务。前去找贺龙将军,后来才知道,是参加陈庄大歼灭战的。后来我也终于到达指挥部。
当我急急背上挎包,身带一支驳壳枪,和他挥手告别时,老邓站在院子门口,已站了多时,他向我连连挥手,我向前迈出几十步,再回头向后一望,他仍站在一块岩石边,还向我挥着手。他那瘦削的身躯,有如一只山鹰,站在岩石之旁。
我的这次参战,目睹贺龙老总,怎样指挥作战的,把近千敌人,统统包围起来,并全部歼灭,敌指挥官也没能逃掉,正如瓮中之鳖。而作为一个战地记者,必须能走上阵地,必须能看到战斗,而不是凭战后的回忆。但这些,是需要有另一位好的“指挥官”,能派记者,提前赶到。
老邓虽然是福建人,来到敌后,究竟比我们来得早,善于估计形势。
后来,1943年1月15日,边区参议会开幕,他也找我谈过,建议我和他一起,成立“燕赵诗社”,我说,我没写过旧体诗。他的意思,这也并非专搞旧体不可,不过可以旧体为主。他说:“你是大家都关心的人,大家都盼望有你参加,能不参加一下吗?”他考虑问题,都是以大局为重,以边区的利益为重,以人民的事业为重。
晋察冀人民,永远不会忘记他的。在一次秋季大反“扫荡”中他和报社迁移到平山滚龙沟。这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山径,离大道还有七、八里地,一条小川,在两山之间,巨大的卧牛石,一个,一个,突出在溪流之上。滚龙沟村内,有柿子树,有核桃树,象个小果木园。
全国解放以后,我又几次去那里,溪水已经在山顶流着,两沟之间,架起一座桥。就在大柿子树边,我听到一些老村干部回忆往事,常常提及老邓和大家同甘共苦。特别提起那次大反“扫荡”时,敌人是有目标的,专向报社突击,居然进了这条沟。那时,老邓正病着。他还是带着病指挥报社同志坚持了报纸的出版。
沟里大卧牛石上,洒满着村干部的鲜血,敌人把枪口对准村干部的胸膛,严刑追问。一位老村干部,口口声声回答是:
——不知道!
——还是不知道!……
就在这战鼓般的回答中,在无敌的战士面前,钢铁造就的灵魂之前,暴徒无可奈何。战士虽然言笑着倒下,而敌人却颤栗退却了。
黎明前的黑暗终于过去。红色的曙光,普照着高高的山峰。山峰在高升,岩石在变动,祖国在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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