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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域乡音——《海国公主》观后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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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6-05-23
第8版()
专栏:文化生活

异域乡音
——《海国公主》观后
黄宗江
《海国公主》是由人所尽知的丹麦安徒生的童话《海的女儿》所改编的一出越剧,由不大为人所知的一个小小的县剧团改编排演,晋京演出。此县乃浙江瑞安,是我亡父出生地。戏曲界的朋友们笑谓:这回可真是看你的家乡戏了,可真是一聆乡音了。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常在各种谈戏的场合到处认乡亲,说自己一听戏曲就有一种乡音之感。但此番来自雁荡的四明山歌又传送出哥本哈根海港的浪涛声,又算是哪一家的乡音呢?长年来我眷恋着也许是在摇篮里就听到过的土生土长的歌声,又向往着成年后所接触过的一草一木、一音一腔,乃至只是在书籍、画页或影片上所见的一切,对我也常是如此的可亲可怀。即如这哥本哈根海中央的“海的女儿”的塑像,也象是故乡明月似的早就在我心田倒映着了。何以解释这种替他人所患的怀乡症呢?何以如此自作多情呢?却也多情如许!猛悟到正是那海的女儿可以解释这一切,她总是在向人们启示着这“人间”是如何美丽的。
我再次被剧团演出的《海国公主》感动了。他们深深地理解了此一童话的真谛,将诗的文字化作了剧的动作,力求做到剧中有诗,诗中有剧。在诗与剧的相互转化中常会有得有失,艺术家们不得不精心推敲,以求达到虚实结合的完美境界。此一改编与演出是相当精致的:在人物的归属、故事的环境、戏剧的冲突各个方面都在剧场性上力图加强,但也不免尚有未尽人意处。小人鱼的一切心思与行动均在于力图获得人间的爱情,才可获得人类不灭的灵魂;但她为了成全他人,终于牺牲自己,接受了化作泡沫的命运,戏至此也就进入尾声,亦属高潮所在。剧中处理作天帝为其精神所感,使其复活,迎进天宫。这就不及原作意境来得空灵深远。安徒生在此童话里对人类世界做了超越海国与天空的“永恒”的歌颂,此一极富哲理的意境在剧中也应是能够达到的,有待于编导进一步构想。
此剧所面临的最大难题除了诗与剧的矛盾统一外,就是中与洋的矛盾统一了。内容决定形式,此剧力图闯出一条“中西合璧”的新路,在保留越剧唱腔的基础上,动用了古今中外形形色色的艺术手段,以为我所用。这些也是基本上做得协调,能为广大观众欣然接受的。“华尔兹”、“迪斯科”以及电子音乐的侵入,没有把姓越的越剧冲垮,也并不显得不伦不类。当然,某些刺耳的“洋鼓洋号”也还是有所干扰的。
具体剧种应具体分析,具体一剧应具体对待。近年来,“古为今用”与“洋为中用”的课题日益紧迫地提到艺术家面前了。作为观众,我不能不赞赏多少艺术家为之绞尽脑汁血汗,在创新中拚搏,在必然的新生的不协调中,力图达到更高层次的协调。戏曲改革之一大难,难在有其程式,那千百年来凝聚结晶也就凝固化了的程式,包括表演的与音乐的。全然摆脱之,便不成其为戏曲;如不突破之,又难有所革新。我期待着不久的将来就会出现这样的一代大师,他们将最充分地利用固有的表演程式(那极其可贵的老一套的唱念做打),而又能做到最高度的突破;他们将最充分地利用旧有的为人民所熟悉的音乐程式(曲牌体与板腔体,乃至揉为一体),而又能高度突破,重新作曲;创造出既是传统的又是现代的,既是民族的又是国际的,新而又新亦老而又老的戏曲,或歌剧,或戏曲歌剧,或歌剧戏曲。拭目洗耳以待!
“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看来也应是戏曲、歌剧、整个的艺术界、文化界必须面对的时代任务。我欣赏于自己家乡的一支不大的轻骑,也光荣地投入了此一改革的伟大洪流。(附图片)
龚光亮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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