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们寻求新的动力——川行散记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为他们寻求新的动力
　　——川行散记
　　本报记者　李克林
4月，我到四川走了几个县，田野一片丰收景象。城市菜场鲜菜瘦肉供应充足，小吃方便，价格低廉，使我这个北京来客羡慕不已。真不愧是“天府之国”！
省农研室的同志介绍情况时却说，你们外地来川的同志，看到的多是成都平原的腹心地带，以为“天府之国”名不虚传。其实，这并不代表四川全貌，四川可是个穷省。这几年虽然发展较快，但人均收入在全国仍居二十位以下。接着他着重谈了省里抓“中间地带”的问题，使我深受启发。我感到，在家庭联产承包制实行五六年之后，在农村第二步改革中，如何为一些处于中间地带、中间状态的农民寻求新的活力，加快自然经济向商品经济的转化？确实值得注意。
四川省一亿多人口中近三分之二在丘陵地带，计有八十四个县，面积约十万平方公里。近几年在解决温饱之后，这些地方的经济发展有些缓慢下来了，1984年，这个地区的人均收入低于全省平均数七元。这个变化牵动全局，使全省农民人均收入在全国所占地位由二十位之上降到以下。
这是一个信号。它说明在大包干几年之后，这里发展的活力已不那么旺盛，被一些商品经济发展较快的地方拉下来了！省委敏锐地及时抓住这个问题，通过多次实地调查，去年年初就提出抓“中间地带”的问题。这不仅是个领导方法问题，还是如何深入农村改革的一个重要的指导思想。
丘陵地区为什么发展缓慢？据有关同志分析，有自然的、历史的多种原因：如交通不便、能源不足等等。再者“大包干”所释放出的活力和热情，主要是倾注在田地里。在没有增加新的投入、新的技术的情况下，土地增产也是有一定限度的。而一个重要的、无形的因素，就是干部和群众中安于现状、不求进取的精神状态，即所谓心理上的“稳态症”，却很少为人所注意。几千年的小农经济生活，几十年的“左”的流毒形成的历史惰性，传统习惯，使他们在温饱无虞且稍有富余之后，出现了徘徊不前的状态。这实在是一个值得注意的大问题。因为它不象贫困地区那样使人关注，也不象先进地方那样引人注目，而它却关系着全局。
省委摸清了丘陵地带的实际和干部群众的思想状况，采取多种措施帮助他们突破现状，开拓商品生产的路子。今年春天，省委召开有关会议，研究丘陵地区经济开发的方针和办法，总结当地经验，还集中二十多个百万以上人口的丘陵地区的大县县长，到改革较早、商品经济发展快的广汉县现场参观学习，开拓思路，振作精神，并决定对这些地方增加投资，创造物质条件。并强调在这些地方从“小”着手，从“户”抓起，办小型企业，寻找起步产业。四川之行给我的印象是：这里的指导是切实的，措施是有效的，但步履艰难。
省委抓“中间地带”这一指导思想，正在深入基层。我接触到的一些县、乡干部，都具体谈到他们自己那里中间地带和农户的状况。眉山县有的同志说，这几年，那些有胆有识会经营的能人，如雨后春笋，能冒的已冒出地面了，冒不出的，没门路的，只好在几亩承包地上照样种田，粮价又低，怎能快富？而这种人又是多数。
要世代种田的农民走出熟悉的田园，迈进风云多变的市场，确实困难重重。乐山的同志谈到这样一件事：去年广州有人来收购鲜姜，价格看涨，于是许多农民大种其姜；姜丰收了，今年无人收购，又大量积压，几分钱一斤也难销出，农民叫苦，干部着急。前年种蒜也有类似情况。农产品不同其它，一阵多一阵少，一个波浪就是一年。不用说大的商品生产，就这作物种植的一点“微调”，也要冒点风险哩！目前，只有很少数有眼光、有胆识的人，能在商品的波浪里俯仰自如，如何指导多数农民适应市场，在商品生产的波浪里学会游泳，干部和农民都缺乏经验。
几个县的同志都谈到，中间地带的一个主要问题是剩余劳力转移问题，凡是剩余劳力转的多转移快的地方就富得快。四川人均一亩地，有的地方只有几分。改革较早的新都县，这几年劳力转入二三产业的约占劳力总数的45％，还有大量剩余。丘陵山区、中间地带就更多。“大锅饭”时代，几亿农民磨洋工，是个巨大的浪费，造成了生产的停滞；家庭承包制使农民有了种地自主权，劳动效率提高。可只种好几亩地，还有大量的剩余时间和剩余劳力没有用武之地，不也是巨大的浪费么！劳动力是生产力的最活跃的因素，如果不能和其他生产要素结合，怎能形成新的生产力？
据了解，这里种水田费工，一个劳力也能种五亩左右，就是种地如绣花，精雕细刻，劳力也还有剩余。因此，为剩余劳力寻找转移门路，为以劳动力为中心的生产力诸要素寻找新的结合点，为农村寻找新的动力，引导他们走出小片地，开展多种经营，开发非农产业，创造更高的经济效益，是这里各级干部思虑最多的一个问题。也是我和他们接触中感受最深的一点。
中间，意味着多数，事物发展总是不平衡的，两头小中间大。顺着这个思路，倾听多数要求，对深入农村改革可能有一定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