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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不仅属于自己的民族——评彝族诗人吉狄马加的诗歌创作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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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6-06-22
第7版()
专栏:

  诗人,不仅属于自己的民族
  ——评彝族诗人吉狄马加的诗歌创作
  张兴劲
他从大凉山那片古老而沉寂的黑土地走来,用纯稚然而沉实的歌喉唱着独特的歌走上诗坛,并且已经开始引人瞩目。他是彝族青年诗人吉狄马加。俨然作为一个古老民族的年轻歌者,吉狄马加执著而深沉地要唱出自己古老民族史诗的新声。在他的诗集《初恋的歌》(四川民族出版社出版)中,就能探寻诗人这一精神追求的足迹。
吉狄马加的诗是在这样一个充分幸运的时代背景之下出现的:诗歌观念的变异深刻地影响着人们对于诗的内容和形式整体的价值判断。在冲决了过去很长时期过多陷入板滞凝固的诗美规范的框锢之后,人们几乎很难再简单地使用一种统一的、普遍认同的尺度来衡量当前纷繁杂多的诗美现象。因此,评判诗的总体美学价值,也许重要的并不在于其“怎么表现”,而在于其(通过诗的效果)“表现了什么”。
正是在这样的意义上,我们能把握着吉狄马加的诗所提供的独特审美价值。诗人融注在其诗歌实践中的最高审美追求,是在根植于自己民族生活和民族文化深厚土壤的同时,能伫足人类文明发展的时代高地,以现代人的历史意识和美学意识观照着自己古老民族文化心理结构中的传统积淀,探究着这个民族灵魂的深邃内核与整个现代世界文化、现代人类精神的复杂对应。显然,年轻的彝族诗人毫不讳言他和他的诗首先都属于他的民族:“我是这片土地上用彝文写下的历史/是一个剪不断脐带的女人的婴儿”(《自画像》)。诗人以对于自己民族忠贞不渝的神圣挚爱而升华为对于这个民族的历史命运和未来前途的深切关注和思考,化作一股沉浑浩然的灵气,贯注于他的诗篇里。
在《一支迁徙的部落》一诗中,诗人展示了一幅这个民族历史的迁徙行进图,浮雕般的效果把人们引向深邃凝重的历史沉思。而在更多的诗篇里,诗人则把艺术发现的敏感触须探向彝人生存现状的各个层面,立体地描绘出一个属于彝人的独特人生世界。而且,这描绘不是肤浅地停伫于表层的对彝人古老封闭的生活方式和民俗风情的描摹,而是刻意于深层地把握彝人人生命运中凝聚着的独特民族性格、民族灵魂和民族精神气质。《一支迁徙的部落》诗中回复出现的那个“双手拿着被剪断的脐带/充满了忧伤”的“站在山岗上”的孩子,作为彝魂的象征意象,固然使人感受到一种苍凉沉郁充满了命运感的悲壮意味;而同时出现在诗中那只“在雷电过后/只留下滴血的翅膀”的鹰,则也作为彝魂的另一种象征意象,寄寓了诗人对于一个古老民族灵魂在时代风云中搏击、向未来奋飞的深沉期望。透过历史的沉雾,透过对自己民族命运的反思,诗人热切地呼唤着自己民族历史进程的深刻变革:“这时我看见远古洪荒的地平线上/飞来一只鹰/这时我看见未来文明的黄金树下/站着一个人”(《史诗和人》)对民族历史命运的关注与对现实的“人”的价值意义的探究相融和,就使诗人的美学追求获得了历史感和当代感的结合,显示出深沉的哲学思辨意味。
每个民族都需要有自己的诗人,他有权利和义务为自己的民族歌唱,表达着自己民族对于整个世界人生的精神观照和理想选择。当达到这一境界之后,一个真正的诗人就将不仅属于他自己的民族。这正是诗的一种超越。吉狄马加,作为一个特定民族的年青歌者,他已经站到了一个真正诗人的起点线上,显然他正力图走向“超越”的境界。愿诗人更加成熟和深沉,继续吹响动听的口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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