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没有退路——丹东市企业分配制度改革纪事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改革，没有退路
　　——丹东市企业分配制度改革纪事
　　本报记者　洪天国
企业内部分配制度的改革，是经济改革中最为敏感的一根神经。每年岁末，丹东都因为碰到这根神经，使得所有企业和整座城市不免有点晃动。
但丹东市领导却横下一条心：迈出去的步子决不再往后退。他们知道，丹东市五年来，工业总产值平均每年以18.7％的速度奔跑，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企业分配制度的改革。在这个问题上稍有后退，全市的改革就会乱套！
1983年搞起“责任状”经济责任制的丹东市电子工业公司，当年工业总产值比上年增加28.8％，利润增加209.9％。可年终要兑现1％的晋级指标时，左邻右舍却议论纷纷：“为什么光他们有晋级指标？”
“为什么你们不搞‘责任状’？”市领导反问一句。接着明确表态：“兑现！”没有“责任状”，多年不景气的电子工业公司何以复兴！
电子工业公司一百一十名干部职工顺利地晋升一级工资。这是一个不起眼而又重要的突破。第二年，全市“责任状”普遍推行开了。
去冬今春，上级下达了一个“纠偏”文件。“纠”什么“偏”呢？纠企业内部工资分配中“新的不正之风”：
副厂级以上的领导干部在任期间连续使用3％晋级权的只能保留一级；
厂级干部晋级面过半的一律清退；
领导干部奖金高于职工奖金两倍以上的部分，原则上要全部退回；
企业内部领导干部浮动工资也只能保留一级。
如果跟着这股风转，当然容易。可这样做，对丹东将意味着什么呢？
从1984年起，推广“责任状”的企业，每年都占企业总数的95％。“责任状”大都是市政府主管部门——公司经理——工厂厂长——车间主任逐级签订的。因而，在完成“责任状”的企业中，干部晋级占的比例比较大。多数企业主管部门年终对完成任务突出的企业领导发了一笔奖金，如果计算在内，就高过了工人奖金的两倍。
事情再明显不过了，纠“偏”，纠的正是几年来推行经济责任制最卖力气的企业领导者。结果可能会使呕心沥血搞起来的经济责任制散架子。
丹东市企业中晋级次数较多的是一批刚走上领导岗位的中年科技人员，过去工资本来就低。他们签订“责任状”后，给企业带来很大变化，有些人几年之内连晋三四级，看来颇为吓人，可一细算，晋四级后也不过一百零几元。
一个管理几千人企业的厂长，难道不该挣这些钱吗？市领导通过调查研究，很快就明白应该如何对待“纠偏”问题了。
在奖金分配上，以电子工业公司为例。1 985年，全公司厂级领导干部、中层干部和工人（含一般干部）的平均奖金数分别为：三百六十二元、二百五十六元和二百二十一元。
看来，丹东市企业内部工资和奖金分配的现状是，档次刚刚拉开一小段距离，“大锅饭”制度远未革除。所谓“企业领导拿得太多了”的说法并不符合实际。
在省委、省政府的支持下，丹东市决定不搞一风吹，不搞全面清退，几年来已兑现的干部晋级和奖金，除个别弄虚作假、以权谋私者外，一般不予纠正。全市的经济责任制终于得到保护。
今年春节过后，丹东又把“责任状”同厂长、经理五年任期制结合起来，克服了“当年红”的弊病。到目前为止，全市一百零九家国营企业中，已有九十九家实行任期制，其中七十五家延伸到车间，层层分解落实经济指标。
在企业内部，职工分配制度的改革也相当敏感。
去年冬天，全市工交企业工资套改后人均月工资增加十七元五角。这是一个不小的数字。起初确是皆大欢喜。可没多久，不少企业又重新出现缺勤多、违章违纪多和出工不出力多的消极现象。
职工人人长了工资，生产积极性为什么没有提高呢？原来，固定工资长了，奖金却大幅度减少，拉开档次的奖金分配制度改革已难以维持下去。全市工交企业，今年头两个月人均奖金不足四元。“干脆，还搞平均分配吧！”不少企业的奖金分配又重开了“大锅饭”。
弄不好又得后退一步！市委、市政府领导同志预感到情况不妙。为了消除工资套改后引起的某些消极因素影响，春节一过，市委、市政府派出的调查组便深入企业，寻找补救措施。
企业也在开动脑筋。丹东丝绸一厂开展最佳职工活动。每季度获“最佳职工”称号者，可浮动半级工资三个月，连续四个季度获得最佳职工者，有享受年终企业3％晋级的资格。浮动工资的考核朝着正常的工资升降制度发展。职工要有升级机会，积极性就不能忽高忽低。这个活动开展一个季度后，出勤率一直保持在94.6％左右。
手表元件二厂把套改的级差同产量、质量、出勤和消耗挂起钩来，若有一项达不到要求，每月的级差金额取消。出勤率一下子升到96％。
以上企业共同的经验是，把套改后的死钱重新变活！“这是政策允许下的变通，好办法！”4月初，这几个企业的经验，通过经验交流大会传遍丹东市大中小企业。企业工资套改后的消极影响消除了，“大锅饭”又收摊了。
改革没有坦途。新旧体制处于“胶着”状态。令人振奋的是，丹东的改革没有后退，而是在曲折中迈出了新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