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敏谦沉浮录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杨敏谦沉浮录
本报记者　王艾生
一个普普通通的厂长，凭借党的方针、政策和自己的胆略、才识，领导一个企业由衰而兴，他却遭到非议、诬陷，被免职。他沉下去，企业由兴而衰。他复职，企业又由衰而兴。四十八岁的杨敏谦的这一沉一浮，给予人们深刻的启示。
他是一员干将
1979年11月，杨敏谦就任太原溶剂厂厂长。这是一个因管理不善和原料不足而常常停产、半停产的厂子。工人情绪动荡，生产秩序混乱。
杨敏谦上任后，带领干部到山西省的十几个县、四十多个乡镇调查，发现他们厂急需的“致命”原料玉米，许多农民正愁着卖不出去。于是，经有关部门同意，他们开始直接从农村收购玉米。这一突破，使溶剂厂顿现生机。
杨敏谦深知，企业的真正活力，孕生于企业的内部机制。于是，他大刀阔斧进行改革，打破常规，破除不合时宜的旧框框。在分配制度上，把工资、奖金与产量、质量、消耗、成本等经济指标挂钩，上下浮动，端掉“大锅饭”。在人事制度上，将有真才实学、年富力强、能开拓新局面的干部充实到生产第一线担任领导。将农药分厂的十二个科室，缩减为三个办公室，非生产人员大为减少。在管理体制上，实行目标管理，从班组到厂部强化经济核算。
改革出效益，溶剂厂起飞了。1979年亏损四十三万余元，1980年一举扭亏，并实现利税一百零五万元；1983年，上缴国家利税达到三百六十万元，成为太原市的先进企业。杨敏谦当上了市劳动模范。
由　匿　名　信　引　起……
杨敏谦治厂搞改革，必然触动一些人的利益。多年经营的“地盘”、“实力”被冲垮，多年来形成的关系网络被撕裂，引起了一些人的抵触。为此，有人瞪起眼睛瞅着杨敏谦的一举一动，寻找他的“越轨行为”。
1984年4月，一封匿名信转到太原市化工橡胶公司，说杨敏谦有“严重经济问题”。公司先后两次派工作组进驻溶剂厂。两任工作组组长本着实事求是原则搞调查，都否定了所谓的经济问题。再换人查，还是这样。后来，化工橡胶公司党委启用了胶管厂一名保卫干部张学书为工作组副组长。这回，居然很快就“打开了局面”……
1984年12月5日，太原市化工橡胶公司党委以杨敏谦“索贿受贿六千余元”为由，停止其厂长职务；并向太原市南城区检察院递交要求立案审查的报告。尔后，太原市化工橡胶公司又宣布免去杨敏谦厂党总支委员、厂长职务。
有这样办案的吗？
太原市化工橡胶公司进驻溶剂厂的工作组，最多时达十九人，副组长张学书干得最起劲。他靠什么“打开局面”的呢？靠指供、诱供，靠用皮带打人，靠指使他人制造假证。
1984年11月17日，一辆吉普车从河南省安阳市开往太原。车里一个奇特的“乘客”，被铐在椅背上。他是河南安阳市一个建筑队的负责人刘某。工作组为了查所谓刘某向杨敏谦行贿五百元的“事实”，特地派组员段某等把证人押来。路上翻了车，段某等人跳出车，刘某却吊在车里，手指动脉出血不止。车到太原，张学书对刘某说：“你若不写材料，就让你去喝几天糊糊。”（暗指蹲监狱）
在此一个多月以前，张学书等人私自撬开了河南省安阳市郊建筑包工队张某的箱子，拿走一部分单据。其中一张写着“西山小韩松柏五百木工五百元，共一千元”字样。取证者灵机一动，把单据中的“西山”改为“山西”，“木工”改为“杨”……杨敏谦接受贿赂五百元，于是就有了“证据”。
杨敏谦“经济问题”终于“查证”了。
“我们相信你是清白的”
杨敏谦挨整，刚刚开始进入正规生产的七个产品停产了六个，剩下一个还常常出废品；1985年10月至1986年3月间，投入数千吨的玉米生产溶剂，都因染菌报废了。
杨敏谦病倒了，每顿只吃二两饭；他睡不着，仅仅几个月，体重就减了十四公斤。干部、工人来看他，说：“杨厂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相信你是清白的。”这话使老杨流泪了。
一个老干部拿出一个七千元的存款折交给杨敏谦，说：“老杨，你去上告，钱尽管用，天下总有讲理的地方。”
杨敏谦走进山西省人民检察院刘砚青检察长的办公室，检察长热情接待了他。
很快，杨敏谦的材料上有了批示，要求太原市认真查处。
账该怎么算？
真相，终于大白。
太原市人民检察院会同有关部门，先后到两省六县的二十七个单位，调查二百一十五人（次），取证九十六份，用事实证明：杨敏谦“严重经济问题”案，纯属错案。
中共太原市委对造成杨敏谦错案的有关责任者，给予党纪政纪处分。开除张学书党籍，开除公职留用一年；分别给予市化工橡胶公司党委书记、副书记党内严重警告和党内警告处分。其他有关责任者也受到处理。
工作组撤走了，留给溶剂厂一笔账——工作组共支出二万四千三百三十九元。还有更大一笔账——溶剂厂因杨敏谦案受株连的职工达三十多人。中层干部们说，这两年多的折腾，经济损失至少一百余万元，更不必说人们心灵上的创伤了。
一个闷热的夏日，记者来到溶剂厂。几个工人和厂中层干部说：“杨厂长的错案，发生在改革之中，造成这么坏的影响、这么大的损失，而对诬陷者的处分太轻了。”他们希望记者将这个意见反映上去。
杨敏谦恢复了党总支委员、厂长职务，又忙得不可开交了。太原溶剂厂重新兴盛起来。4月里，全厂七个主要产品都恢复了生产，其中三项产量创历史最高水平，四项质量创历史最高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