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地隆起了——黑龙港流域农业发展见闻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这个历史上贫瘠、低产的农业区，曾是一片沉闷的“谷地”，贫穷和封闭，几乎压抑了一切生气。然而，人不会甘心屈服于自然，先进毕竟要代替落后，一旦改革的春风春雨飘落，科学的种子洒向这片谷地，旧的农业格局也就虽慢却十分有力地起了变化。于是，这片——
　　谷地隆起了
　　——黑龙港流域农业发展见闻
　　新华社记者　任贤良
似有神奇的增产激素注入这片贫瘠、低产的土地，使得黄淮海平原的这片农业“谷地”近三年来迅速“隆起”，粮食亩产从不足一百五十公斤提高到三百公斤以上，皮棉亩产从不足二十五公斤提高到五十公斤以上。这个从建国以来就一直靠吃返销粮的地区，变成了商品粮产区，使人们不得不用惊喜的眼光看待它的突变。
来自“第二级”火箭的推力
黑龙港地处黄淮海平原北端，河北省东部，是一片贫瘠而多灾的土地。多少年来，受自然条件的影响和落后的耕作技术制约，人们默默地承受着所付出的和所得到的不合比例的自然盘剥，直到1982年，这里的粮食平均亩产仍不足一百五十公斤，皮棉亩产只有二十多公斤，农民人均收入只有六十多元。人们望着这片“入不敷出”的土地，只有喟然长叹。黑龙港的名字同低产贫困象一胎双胞一样，让人难以分辨开来。
今天的一切，却完全使它们分离了。
麦收时节，记者走访了黑龙港地区。从南接鲁豫的漳河故道，到北靠京津的渤海之滨，沿途五十个县市，三点八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到处是一派丰收、兴旺景象。连天的麦浪掩盖了昔日的不毛之地，片片绿荫中透出一座座红砖蓝瓦的农家新房。黑龙港变得这般丰盈美丽，这巨变的动力来自哪里？
在枣强县刘庄，记者遇到正在赶车拉麦的刘富林老汉，刘老汉对记者说：“这几年多亏了‘攻关’。过去在生产队，我一车拉过四十亩地的麦子，这两年麦子厚的割两把就是一个捆。今年我种了十亩，少说也得打六千五”。刘老汉说的“攻关”，指的是黑龙港中、低产科技攻关。1983年，国家为了帮助黑龙港尽快摆脱低产贫困的面貌，将这一地区列为国家“六五”重点农业科技攻关地区，并责成河北省科委组织省内外二十八个科研单位、大专院校和有关地、市、县的一千多名科技人员，与当地干部群众联合“攻关”。如果把联产承包责任制比作农业腾飞火箭的“第一级”，那么黑龙港从此又乘上了腾飞的“第二级”火箭。短短三年，国家以二千九百万元的科技投资，换回了三亿八千多万元的增产效益，其产投比为十四比一。整个黑龙港从1983年起，每年向国家提供七亿五千万公斤商品粮，四亿五千万公斤商品棉，三亿五千万公斤梨，五千万公斤枣，农民人均收入从三年前的六十六元提高到1985年的三百五十多元。黑龙港进入了一个新阶段。
大有作为的庄稼汉
低产贫困的黑龙港靠科学技术不仅夺得了粮棉连年增产，最重要的是，它造就了一大批“田秀才”、“土专家”。这是一代真正大有作为的庄稼汉，记者从他们身上进一步看到了黑龙港农业增产的潜力。
1983年秋，正是棉花除虫的紧要季节，科技人员把从国外引进的高效低毒农药发放到农民手中，但一些农民却背着科技人员把农药倒掉，埋进土里，说什么“中了毒还得到国外医呢！”贫穷落后的生活与落后的意识总是形影相随的。令人哭笑不得的事实，使科技人员认识到，要改造黑龙港低产的农田，首先要改造农民落后的意识。他们开辟了推广农业技术的三条渠道。一是利用农民眼见为实的心理，选择那些具有一定文化知识、爱科学、思想解放、有群众威信的农户作为科技示范户，然后再通过他们去带动其他农户。二是为农民提供针对性强的实用技术。三是由科技人员与农民签订技术承包合同，打消农民不必要的疑虑。科技人员的诚意和先进技术的显著增产效果，终于打动了墨守成规的农民，一批先进分子果敢地向前迈出了关键性的第一步。
在肥乡县田寨，记者见到了这个村第一个使用地膜覆盖棉花新技术的农民许文进。这个四十岁左右的壮年汉子，向记者介绍了他当年“冒险”的经历。他说：“我上过一年初中，当过七年兵，在村里也算是见过点世面的人。1983年俺们村被定为黑龙港碱地棉花增产示范村，推广地膜覆盖新技术，当时谁家也不敢带这个头。可我琢磨着‘中！’就在村边二亩盐碱地上搞了试验。刚开始俺爹骂俺败家子，村里的人说俺瞎逞能，可到秋后大伙都说‘神了！’我那二亩地摘了三百斤皮棉，其它户的棉花一亩不到二十斤。”许文进讲这段话时，自始至终充满着自豪感。他确实是值得自豪的。自此以后，他成了村里的科技示范户。他种的地成了大家学习的样板田。村里的人甚至说：“文进咋种咱咋种。”
象许文进这样追求新技术的庄稼汉，如今在黑龙港成批涌现，仅科技示范户就达五万七千多个。他们象燎原的星火，用科学的光芒照亮了整个黑龙港，用切身的实践说明庄稼汉照样可以大有作为。
田野上的新格局
科学技术改变了黑龙港低产贫困的面貌，提高了农民接受新事物的素质，田野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新格局，高指数复种的高效益农田，多层次发展的立体种植，多级循环利用的复合生态农业……黑龙港向人们露出了现代化农业的端倪。
在沧州地区的吴桥县曲庄，记者看到了一幅生动的“水利、生态、经济”三连环的美妙图景：环村相连的是五个蓄水二十万立方米的坑塘；坑塘中，鸭群漫游，鱼儿跳跃；一条大干渠把清清流水引向远方田野，同其间的支毛渠道和深浅机井相互沟通，形成一张旱能灌、涝能排，排、蓄、灌结合的农田水利网。在这张网络上，近处是飞红流彩的片片果园，远处是高大林网保护下的方方良田。全村所有作物按“三三”制布局，即三分之一种果，三分之一种粮，三分之一种棉。整个田野呈现出错落有致，充分利用光、热、水、土资源，相互协调发展的生态模式。
从野外进入村里，又是另一番景象。年产值二百万元的果品加工厂和食品加工厂，以每月三十多万斤的吞吐量，把农林牧各业提供的粮食、果品、花生、畜禽等原料加工为产品，实现增值。一百多个沼气池把农、林、牧各业剩余的秸秆、枝叶、粪便等废料转化为再生能源和高效肥料，从而达到多级循环利用、多次增值的目的。这个村的干部介绍说，他们还在县城建了一座三层商业大楼，以销售本村生产的农副产品和交换外界的商品，从而形成了种、养、加工相结合，农、工、商一体化的商品生产体系。
“水利、生态、经济”三连环，不仅是曲庄农业良性循环的体现，也是整个黑龙港农业科技攻关指导思想的体现。按照这一指导思想，这一地区在农业发展战略上改变了长期以来“单打一”的片面做法，按照生物措施与工程措施相结合，农、林、牧、渔一齐上，农、工、商、运一体化的方针，农作物布局和产业结构进行了合理调整，适当压缩了喜水耗肥的小麦、玉米面积，扩大了节水喜肥的棉花、谷子、大豆、花生等作物种植，提高了林木覆盖率，增强了农副产品加工业的比重。从而使整个黑龙港地区开始出现产量提高、收入增加、环境改善、资源振兴的良性循环，并为未来农业的发展勾画出一幅永远充满生机的灿烂前景。
（新华社供本报专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