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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罗坑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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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6-08-17
第8版()
专栏:

  波罗坑
  赵相如
从飞机上往下瞧,尽是些起伏不平的小山头,小山头之间的洼地以及嫩葱一般的林木,仿佛地下平摊着一个个菠萝。清澈的北江,绕着山头旋来转去,象一匹素绢把一个又一个菠萝缠裹着。这个地方起名叫波罗坑。有六十年历史的粤汉铁路,沿着北江蜿蜒,在这儿设有一站。人们也许奇怪,长龙为什么不走一条笔直的路,凿个隧道就行了,却要舍近求远,象蛇似的弯弯扭扭而行呢?“老铁路”告诉我,这儿小山头连着小山头,似波涛绵延不绝,要打洞工程浩大,在旧中国连想也是不敢去想的。
然而火车沿着北江走,就万无一失了么?有人把北江比作一个心浮意躁的人,经常暴怒无常。特别在大雨过后,江水猛涨,冲上岸堤,竟然一口就把二十五米长的一节铁轨吞掉好几节。连年的砍伐,使沿线不少山坡成了光头,于是大自然的报复接踵而至。一次下过暴雨,山头好似阳光下溶雪般倾泻下来,把个波罗坑车站一下子推进了北江。那种大大小小的断层坍方,更是家常便饭。
形势逼得不能不打隧道了,这艰巨的任务就落在铁道部五局第四工程处的头上。
一个晴朗的日子,我坐了四个小时的汽车,也不知绕了多少个弯,终于来到了波罗坑隧道工地。八十年代修铁路,自然不能再窝囊、将就了事。第四工程处颜工程师告诉我,根据总体设计,这儿先要避开北江的干扰。于是在波罗坑连续要凿穿四个山头筑四条隧道,同时新建一座大桥,合称为波罗坑隧道群。新建的铁路线,远离原有线路近百米,比原有线路高五米,这就不用担心北江发水性吓唬人了。
地球喜欢恶作剧般地抖动,造成了一个山头同另一个山头之间的断层,断层之间只有碎石、泥块和水。只要一放炮,断层里的碎石、泥块和水便倾泻而下,出现坍方,每掘进一米都要付出血和汗的高昂代价。例如波罗坑一次坍方,把三层楼那么高的碎石都崩了下来。里头正巧有两个工人在作业,给堵在里头了。在洞外的职工闻讯之后,拿了工具要清坍方,山顶上还在往下落石头。于是兵分两路,一路迅速清理坍方;另一路采取紧急措施“补山”。如果坍方面积增大,就会前功尽弃。这支人马奔上山顶,果然出现了一个陷下去的大窟窿。他们马上给窟窿加上钢圈,填进土,喷水泥浆;在洞内再套上钢架拱顶顶住,把山顶的窟窿补上、封好而又无法继续捣乱。
叫人意想不到的是,给堵在里头的那两个职工,并没有被石头压着。他们受了一阵惊吓之后,面对墨似的浓黑,并没有丢开生的愿望。他俩相互搀着,往里慢慢摸去。“忽拉”,他俩被石块绊倒了。站起来,互相激励着,继续向前跨去。又跌进了一个窑洞,痛得差点昏过去。突然,他俩看到了那么一丝丝白炽的光,他们激动、兴奋得掉下了眼泪。一寸一寸地挪动着身子骨,终于从一个废弃多年的破窑洞里爬了出来。
在地质条件极端复杂的情况下打隧道,不仅要有勇气,更要有科学,还要有把勇气与科学结合起来的智慧。面对着随时可能有的流血、牺牲,八十年代的铁路职工没有一步退缩,这行动本身就是一首祖国颂。
在这个五千来名工人中有一千多共产党员的工程处,作为一名共产党员有个最大的“实惠”:越是容易坍方的山洞,越要冲在最前头。共产党员以自己不怕苦、不怕死的劲头来塑造“铁老虎”们粗犷、自尊、象铜浇铁铸出来的形象。一个山头凿穿的本身,就是一堂生动实在的党课。
南岭群山里里外外还在纷纷扬扬飞着雨雪,波罗坑的满坑满洼已经开着各种各样的山花,发散出丝丝馨香。北江的水显得格外地轻柔和媚。今年,波罗坑的春天来得比别地要早多了!这是几千铁路职工用粗壮的臂力、奔腾的血液、科学的大脑、无畏的胆略催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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