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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非求谏,乃拒谏也”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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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6-08-28
第5版()
专栏:读史札记

“此非求谏,乃拒谏也”
周修强
题目是北宋政治家、史学家司马光的话,见于《宋史·司马光传》。
司马光编定他的历史巨著《资治通鉴》后不久,宋神宗赵顼死,子赵煦继位,是为哲宗,年仅八岁,太皇太后高氏听政。高氏当政后,专程派人到洛阳问司马光:当务之急是什么?司马光回答:“臣愚以为今日所宜先者,莫若明下诏书,广开言路,不以有官无官,凡知朝政阙失及民间疾苦者,并许进实封状,尽情极言。”(《续资治通鉴》卷七十八)朝廷接受了司马光的意见。于是,下诏号召百官议论朝政得失,直言极谏。
诏书起草得冠冕堂皇,头头是道,切望臣下积极踊跃上书言事。但诏书中有那么几句话:“若阴有所怀;犯非其分;或扇摇机事之重;或迎合已行之令;上以徼幸希进;下以眩惑流俗。若此者,罚无赦。”(《宋史·司马光传》)这段话,设立了一系列禁区,上书言事者稍不留神就得陷于“罚无赦”的境地。广开言路,应该实行“言者无罪”,要求臣下直言极谏的诏书,却写明了“言者有罪”,这样谁还敢讲话?
这时,司马光正由洛阳到陈州任职途经东京,接到高太后派人送来的诏书。读毕,他认为诏书的开首和结尾都写得很好,但是,诏书提出的六条当罚,是堵塞言路。他认为,议论朝政得失,免不了对大臣有所褒贬,那不是“阴有所怀”吗?本职之外的事,稍有涉及,就是“犯非其分”了;议论朝政得失,不可能回避政策问题,岂不是“扇摇机事之重”;提出的意见和建议,如果与朝廷不谋而合,不难扣上“迎合已行之令”;如果说新法不便当改,很容易被说成“徼幸希进”;反映民间疾苦,当然是“眩惑流俗之情”……这么多的限制,还有多少可以议论的余地?因此,司马光说:“此非求谏,乃拒谏也。人臣惟不言,言则入六事矣。”(《宋史·司马光传》)又说:“天下之事,无复可言者,是诏书始于求谏而终于拒谏也。”(《续资治通鉴》卷七十八)
为什么会出现“始于求谏而终于拒谏”这种南辕北辙的现象呢?回答一针见血:“时大臣有不欲者,于诏语中设六事以禁切言者”。(《续资治通鉴》卷七十八)如果让百官臣工无所禁忌,畅所欲言,把所见所闻,批评、建议都说出来,一定会揭露不少失误与弊病。这些,都将触犯大臣的政治特权和既得利益,当然是他们不乐意看到的事。于是,他们在求谏的诏书里面做了手脚,塞了私货,设置种种禁区,以限制“切言者”。
因此,司马光上书要求删去诏书中限制言论的文字,“使人尽所怀,不忧黜罚,则中外之事,远近之情,如指诸掌矣。”(《续资治通鉴》卷七十八)高太后和哲宗采纳了司马光的意见,将诏书删改后颁布,效果很好,百官上书直言者以千计。
封建王朝下诏要求直言极谏,其号召的对象,无非是文武百官,至多也不过加上官僚的候补者。即使范围这般狭窄,还有大臣千方百计设置禁区,加以限制。可见,封建统治者内心虚弱、神经紧张的程度。司马光和他们不同,主张真正的广开言路。他认为,要使下情上达,使朝廷了解真实情况,集中众多官员的意见,就不应该设立种种限制、禁令,妨碍言事者讲真话,而应该鼓励大家畅所欲言。从这一点看,司马光不愧为中国封建社会有远见的政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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