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紧”，还是“松”？——湘粤赣三省粮食形势的调查和思考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是“紧”，还是“松”？
——湘粤赣三省粮食形势的调查和思考
高山　高小蒙　何加正
南方早稻7月收割。此时，可以对上年的粮食形势作出较恰当、全面的评价。1985年，粮食减产引起了人们的普遍关注，一度曾出现了一定程度的紧张气氛。
究竟怎样看待1985年度的粮食形势和购销体制改革？前不久，我们带着这个问题到湖南、江西两个重要产粮省和购进粮食较多的广东省进行了调查。得到的初步印象是——
湖南：国家紧、农民松
1985年，粮食产量比上年减少九亿九千万公斤，减产3.8％，收购量比上年减少30.9％。购销相抵后，动用库存支付中央上调任务，使得本省库存比上年减少27.4％。看起来，粮食形势确实是吓人的。
但是，调查中有三个方面的信息修正了我们的认识：第一、与上年相比，1985年湖南粮食社会零售量增长了7％，猪肉增长了4.7％；农民人均粮食消费量增长了2.5％，猪肉增长了3.2％。城乡人民消费水平仍有比较稳定的增长。第二、1985年末农民人均结存粮食比上年增加了14.4％。6月中旬，早稻开镰在即，我们在常德访问的十五户农民，每户平均存粮超过五百公斤，还可食用四至五个月。第三、1985年，出栏生猪二千四百六十万头，比上年增长10.2％。若按每头猪消耗饲料粮一百公斤计算，转化粮食二十四亿六千万公斤，相当于当年粮食产量的9.8％、粮食商品量的55％，转化规模不小。
种种迹象表明，湖南粮食形势紧，紧在国家这一头。这个特点，可以概括为“国家紧，农民松”。
广东：田里紧、嘴里松
要说粮食紧，最紧的该是广东。近年来，广东每年的粮食购销缺口都在十二亿五千万公斤（贸易粮）左右。1985年，广东较大幅度地调整了农业生产结构，耕地改建鱼塘、桑园、果园、茶园八十三万五千亩，粮食作物占总播种面积的比重，由上年的75.3％猛然下降到71.2％，超过1980年到1984年四年的下降幅度；粮食产量由上年的一百九十六亿公斤（原粮）下降到一百七十二点五亿公斤，减产达二十三点五亿公斤；粮食购销缺口一下提高到76.5％。真可谓“紧中加紧”了。
然而，广东却相当稳定地度过了这一年。全省粮食平价销售比上年只减少了7.6％；议价销售比上年增长了24.4％；两项合计，总销售比上年增长了3.8％。到今年3月底，全省粮食库存仅比上年同期减少了2.1％。偌大的购销缺口，都是用省外粮源弥补的，其中自行组织议价粮十三亿公斤，相当于上年的二点九倍。
总的看来，广东调整了农业生产结构，又通过大规模地购入省外议价粮食，较好地保证了城乡人民的粮食消费。这个特点，可以概括为“田里紧，嘴里松”。
江西：平价紧、议价松
与湖南、广东相比，江西的日子要好过得多。1985年，粮食产量仅比大丰收的1984年减少一点五亿公斤，下降不到1％。年初省里下达粮食定购计划为三十五亿公斤，进入下半年后，因早稻受灾减产，农民惜售，年终合同定购只完成了二十七亿多公斤，加上当年中央平价的净调出量增加，平价销售量也减少不多，因此平价部分紧张。今年3月末，全省的平价库存量比上年同期下降了30％。
不过，农民手中的粮食仍需要出售，这就导致议价收购和粮食的库存大幅度增加，全省议价收购比上年增加了二十七点七倍，议价库存比上年增加了三点九倍，议价向省外输出粮食将近五亿公斤，净盈利五千多万元。
可以这样认为，江西并非库里无粮，也非地里无粮，喊粮食紧，紧在合同定购的平价粮。这个特点，可以概括为“平价紧，议价松”。
三个省份，三种特点，却从不同的角度使我们看清了一个问题：我国的粮食生产已基本度过了以解决温饱为中心的阶段。去年提出粮食购销体制改革的背景是：在基本解决温饱问题以后，如果听凭种种保护补贴制度人为地扩大人口对食品的需求，将长期无法应用市场法则来调节产销，经济改革的中长期发展将步履艰难。去年粮食虽然超常减产，但启动当时粮食购销制度改革的经济基础没有变，以新的体制取代统购统销制度的历史要求也没有变。尽快学会适应市场调节下的年际产量波动，是我们能否深化这场改革的一个关键。
既然如此，去年以来为什么在很多地方出现紧张气氛呢？客观上，是粮食确实减产了，存在“紧”的一面；主观上，是我们见了紧的一面，未见松的一面。粮食是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事，对粮食形势要综合分析，不能只看一面，估计过高或估计过低，都会导致行动的失误和不正常的气氛，扩大农村经济的摇摆幅度，这是不利于农村经济总体的发展的。
刚到长沙时，有关部门的告急呼声曾加重了我们的担忧。但在跑过三省之后，事实却使我们忧虑释去。尽管只走了三省的部分地区，但这些地区的情况具有相当的代表性。显然，简单地用一个“紧”字或一个“松”字来概括1985年的粮食形势，都是不恰当的。因而，轻易地对购销体制改革发生动摇也是不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