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比吃饭事小 [复制链接]

第1版()
专栏：每周论坛

不比吃饭事小
吴国光
十几年前，我当下乡知识青年的时候，就体会到“我国有七亿人口，吃饭是第一件大事”。这句话的份量。那时的事实非常无情：农民正在“第一件大事”上发愁。其他诸如文化娱乐、卫生设施等，远远排不上队。农民生活的中心似乎就是一个“吃”字。终日辛劳，糊口尚难，遑论其他？
这早已是旧话了。近来有机会到农村走了一遭，亲眼见到那一派欣欣向荣景象，令人兴奋。吃饭问题现在是基本解决了，很多富起来的地方，此后还有什么“大事”呢？
农民家里摆上了彩色电视机、沙发、电风扇，可是，屋里屋外往往仍然凌乱不堪。即使是新盖的宽敞的瓦房，也是搞得又乱又脏。许多人家在银行里有了存款，可是，钱不一定都花到正道上去，有的让钱“烧”糊涂了：过年买它两千块钱鞭炮，听个响！还有大吃大喝，婚丧嫁娶的大排场，非盖过当年的地主老财不可。这叫“发了财，学老财”。此外，封建迷信的猖獗也颇令人忧虑：烧香拜佛不说，还搞什么“活人升天”。
所有这些，都向我们提出一个迫切的问题：富了，是不是就文明了？温饱问题解决之后，农村生活方式的变革是不是应该提上日程呢？生活方式问题，似乎不那么要紧，不象吃饭问题是硬碰硬的，含糊不得。但是，“硬件”固然硬矣，“软件”却是不软。生活方式正是所谓“软件”，却不是可以忽视的小问题。我们广大农村中，落后愚昧的东西很多，富裕并不能自然而然地赶走落后与愚昧，只为清扫它们奠定下一个物质基础。我们如果不在这个基础上建设相应的精神文明，这种愚昧就会反过来阻碍生产力发展，成为物质文明繁荣的绊脚石。因此，我们对于农村的精神文明建设，对于在广大农村建立起文明的、健康的、科学的生活方式，不能不予以特别的关注。
其实，有些事情仅仅是多年落后的经济状况下所形成的习惯，只要做了教育工作，很快就会改观。比如卫生状况，以前是无暇顾及，现在可不可以多注意一些呢？在农村中搞一点譬如清洁活动之类，应该说是善举。不妨做一个调查，看看农民中有多少人刷牙，在不少地方，那百分比，我相信会小得可怜。帮助农民致富，需要党的政策，需要党组织努力，需要科学文化；同样，引导他们讲卫生，我看也需要有人去做工作，问题是谁来做。我们的干部，我们的农村卫生工作者，在农村工作的种种文化人，想到过这一点没有呢？
当然，解决观念上的问题，要比讲卫生复杂得多。事实上，有些人之所以学习地主老财的生活方式，是因为他们心目中没有别的榜样。小农与地主是孪生物，小农其实是很羡慕地主的。我们早就打倒了地主阶级，但地主阶级生活方式的影响还在，农民在精神上还受着小农意识的束缚。要解决这样的问题，就要向农民灌输新的观点，使他们从旧的生活方式中解脱出来，向现代文明看齐。可以说，农村精神文明建设与生活方式变革的主要任务之一，就是要把农民从小农意识中解放出来。
农村生活方式的变革是一个大课题，我们讲移风易俗讲了许多年，如今解决了温饱问题，就真正把解决这个问题的条件预备下了。做起来是要一步一步来的，但是，先要重视它才行：这是不比吃饭事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