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懋功到巴西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今日长征路

从懋功到巴西
本报记者　罗茂城
为追寻当年红军长征的足迹，盛夏酷暑，记者从成都出发，翻越积雪尚未消融的巴朗山，来到了当年红一方面军（即中央红军）同红四方面军胜利会师的地方——懋功。
懋功这名字对不少人来说并不陌生。可是，有些人来到懋功，却还问懋功在什么地方。原来，懋功县早已于1953年改名为小金县了。
懋功县城不大，坐落在高山峡谷中，是一个藏、汉、回各族杂居县。全县面积五千五百平方公里，人口近七万，真是地广人稀！据说当年红军经过懋功时，人口只有两万，是个烟多（鸦片）、枪多、土匪多的穷乡僻壤。然而，就是这偏僻的小镇，彪炳于中国革命的史册！
1935年6月14日，毛泽东同志率领的中央红军翻过长征途中遇到的第一座大雪山——夹金山，与先期到达懋功的红四方面军先头部队胜利会师。
6月26日，在懋功北面的两河口关帝庙内召开了政治局扩大会议，确定了红军会师以后迅速北上，建立川陕甘根据地的战略方针。会后，毛泽东、周恩来等同志率领中央红军和部分红四方面军翻越梦笔山北上；另一部分红军则由朱总司令、张国焘率领北上。心怀鬼胎的张国焘暗中搞了许多分裂红军的活动。他表面上同意北上，实际上又寻找种种借口，故意拖延，贻误战机，打乱了红军的行军作战计划，使红军不得不走自然条件极为恶劣的雪山草地。后来，张国焘与党中央公开闹分裂，率部南下，重新攻占懋功等地，并冒险攻打成都。直到碰得头破血流，才于1936年4月被迫退出懋功。
五十年过去，懋功有什么变化？
记者采访时正是夏末秋初。汽车一进入懋功县境，沿途便可见到苹果、梨子硕果累累，给人以一种欣欣向荣的感觉。据说，该县的土质、气候特别适宜苹果生长。所产苹果外表光洁，果质香甜细脆，在全省和全国苹果鉴定会上，多次名列前茅。县委把发展苹果生产，当成经济起飞的重要一翼。
我请年富力强的县委书记侯光介绍一下懋功这几年的经济发展情况和今后的打算。他是位大学生，说起话来简洁、风趣。他告诉记者：懋功是一个贫穷的山区县，目前还有13％的农户，处在贫困线以下。小金县如何起飞？县委认为种苹果和开采大理石是优势，我们是瞎子打婆娘——紧紧抓住不放。
目前，全县有苹果树一百零一万株，其中挂果的十五万株，去年产果四百六十三万斤。近年发现的大型大理石矿，储量一百多亿立方米，大理石质地纯正、坚硬，光洁度好。试销多个国家和地区，深受外商好评，纷纷要求定货。现在，全县正在加紧投资开采。
记者在懋功碰到了当年曾两度经过这里的老红军、原成都军区副司令员陈明义。他回忆说，当年懋功县城没几间房，最好的房子就是天主教堂。可如今的小金县城楼房鳞次栉比，夜晚灯火通明。他又说，当年山沟里到处郁郁苍苍，而现在却是光秃秃的，实在叫人惋惜。他风趣地叮嘱县委有关同志：“今后你们再不能吃‘木头’，而应该改吃‘石头’（大理石）了！”
离开懋功县，我沿着当年红军走过的道路北上，翻越梦笔山，进驻马尔康，再经刷经寺，横穿大草原，一直走到茫茫草地的尽头——若尔盖县的巴西。
这一路比较荒凉。特别是在草地徒步走的那一段，草地空旷无人，头顶骄阳，好似倒扣火盆，烤得脸上火辣辣。而到夜晚，寒气袭人，暑天也要穿毛衣。不论白天晚上，蚊子、牛虻都不停地叮咬，毫不躲避。这辽阔的草原，远看绿草如茵，可近看高低不平，鼠洞到处可见，水沟、沼泽地挡住前进的道路。越往北走，地势越高，呼吸也有些急促。到了巴西，地势骤降近千米，山头处处林木郁闭，别有一番情趣。
巴西原是若尔盖县的一个区。巴西出名，主要是当年红军在危急关头，党中央在巴西寺院里召开了一次政治局紧急会议。
1935年9月初，由毛主席、周恩来率领的红军走出了草地，到达巴西。而张国焘带领一支人马，不按原计划行军，大搞阴谋活动，甚至密电走出草地的原红四方面军政委陈昌浩，令其用武力威逼毛主席调头南下。当时担任右路军前敌指挥部参谋长的叶剑英同志发现了这份电报，赶到巴西党中央所在地，亲自把密电交给了毛主席。当晚，毛主席和周恩来副主席召开了政治局紧急会议，揭穿了张国焘的阴谋，并采取果断措施，立即率领红军近万人，迅速脱离了险境。
我来到巴西寺院，想瞻仰这值得纪念的地方，结果大失所望。现在寺院的大部分已经坍塌，只剩下残缺不全的框架。据说有关部门曾经拨款，准备修复，可钱未到巴西就已挪作他用了。
在巴西，我们到长安寨访问了一位当年“掉队”的老红军，他名叫唐跃富，现年七十岁。毛儿盖战斗，他右小腿受伤，至今走起路来还是一瘸一瘸的。当年他拖着受伤的腿，手拄拐棍，虽然走出了草地，却慢慢掉了队。他珍藏几十年的一颗手榴弹，直到1966年有关部门征集红军遗留文物，他才交给县里。
我们问到唐跃富现在的生活。他说，全家六口，主要劳力只有一个女婿。女儿腿瘸，最近又误伤了一只眼睛，还躺在床上。全家去年收青稞二千二百斤，除掉种子还有一千四五百斤。他诚心诚意地感谢党和政府，前些年每月补助他十四元生活费，去年又提高到二十元。可是，不知为什么，今年一直没有给。
随同我们采访的县上的小朱说：“肯定要补。我们回去立即向有关部门反映。”
“那谢谢你们了！”他感激地说。
据了解，类似唐跃富这样流落下来的老红军，在阿坝藏族自治州还可找到好些。其中不少人比较困难。
从懋功到巴西，沿途各县小水电比较发达。许多机关的办公室和宿舍，包括不少村落，不仅晚上一片光明，甚至还用上了电炉烤火、做饭。有了电就有了能源，就会给生产带来生机，若尔盖县近几年修建的奶粉厂、皮革厂等就是证明。从这一点来说，小水电使人看到了光明的前景，给人以鼓舞和力量。（附图片）
图为四川省阿坝藏族自治州的最高学府——师范专科学校。　本报记者　高粮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