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教授和他的新事业——访华南工学院淀粉专家张力田 [复制链接]

第3版()
专栏：

老教授和他的新事业
——访华南工学院淀粉专家张力田
本报记者　柏生
在湖光山色、绿树繁花环抱的广州五山科技开发区，有一座闻名海外、面向内地和港澳地区招生的我国重点工业大学——华南工学院。这座大学的食品工业系，有位国内外知名的七十四岁高龄的淀粉专家张力田教授。老教授在淀粉研究方面作出了出色的贡献，目前还在指导好几名博士和硕士研究生，攻取淀粉制糖业的理论和应用研究的高峰。
张力田教授和我谈起了这门科学的发展和利用。他说：“淀粉是粮食的主要成分，是人类生命所必需。淀粉在工业生产上，如食品、造纸、纺织、化工、医药、冶金、石油、铸造等方面都有广泛用途。随着我国经济的起飞和发展，淀粉科学应用技术的发展也不断提高，开辟了许多新的应用领域。目前，世界上许多国家都非常重视这门科学的发展。我国的淀粉资源十分丰富，科学家们也正在研究如何进一步充分利用这一资源，造福人民。”
张力田教授一面拿出他编著的有关淀粉制糖工程的书籍，一面慢条斯理地向我讲述着：“目前淀粉已发展成世界重要的制糖原料，在有些国家，它的重要性已超过甘蔗和甜菜。美国利用淀粉为原料生产的葡萄糖、淀粉糖浆和果葡萄糖浆等淀粉糖品，年产量已达六百多万吨。由甘蔗和甜菜生产的蔗糖则各为二百五十万吨。美国每年消耗糖量大约一千三百万吨，其中约有一半来自玉米的淀粉糖。”
谈到这里，老教授沉思了片刻说，他所以感到发展我国淀粉制糖工业十分重要，是因为我国是个缺糖的国家，一般食糖多是用甘蔗和甜菜生产的，现在年产量约三百多万吨，按人口平均，每人每年三公斤多，是十分低的。生活水平高的国家，每人每年食糖的消用量约为六十公斤。而我国近年来每年都需要花费大量外汇进口蔗糖。象糖这样的生活必需品，绝不能长期依赖进口。
老教授唯恐我还没领会淀粉制糖工业发展的重要性，又滔滔地讲了淀粉制糖的许多优点。他说，淀粉原料来源十分充足，价格便宜，又能长期贮存，工厂能保持长年开工，生产不受季节限制。采用酶法工艺，生产条件好，设备简单，投资少，耗用燃料、电力少。所以，淀粉糖的成本和售价在许多国家都低于甘蔗糖和甜菜糖。
“其实，近年来许多国家对淀粉资源的利用，已远远超出了制糖工业，在淀粉利用方面开展的科研工作很多。许多成果表明，淀粉是一种能再生的良好有机化工原料，它能直接应用于生产薄膜、塑料、树脂等产品哩！”显然，老教授对淀粉的发展利用也很有研究。我请他谈谈自己在这方面搞的研究工作。
一谈自己，老教授十分谦逊。1937年，张力田毕业于北京大学化学系，后去美国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学研究院攻读，获博士学位。早在出国前，他就从事甘蔗制糖技术的研究。他在美国萨湾那炼糖公司期间任研究员，后到美国联合淀粉精炼公司任高级化学研究员，从事淀粉和淀粉制糖化学和工艺的研究。这位爱国的科学家感到在美国工作条件虽好，但总想能回到祖国来服务，用他自己的话说，“这样的人生才有意义！”于是，1958年，他经历了许多困难，毅然绕道英国、苏联等地回到北京，回到祖国的怀抱，感到无比的温暖和自豪。他投身于祖国的科学和教育事业。他研究的双酶法制注射葡萄糖新工艺的成果，已推广于工业生产，在广东信宜县建起了两座工厂，广东五华县建立了一座工厂，广东廉江县筹建的工厂也即将完工投产。这几家葡萄糖工厂是我国现在仅有的采用先进双酶法工艺生产注射葡萄糖的工厂，对推动我国葡萄糖工业向现代化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在研究淀粉衍生物方面，张力田教授也作出不少贡献，重要的有交链淀粉、氧化淀粉、淀粉磷酸脂、淀粉黄原酸脂、淀粉与丙烯腈接枝共聚物、淀粉聚氨酯塑料等，这些成果用途很多。如供干电池应用的交链淀粉能防止漏浆，这项技术已推广给工厂，即将投产，为防漏干电池的生产提供了很好的材料。氧化淀粉是造纸和纺织工业很好的施胶剂和上浆剂。供煤矿用的淀粉磷酸脂，能使洗煤废水中的悬浮煤粉快速沉降，收回煤粉，重复使用。用淀粉黄原酸脂处理工业废水，能除去有毒的重金属，防止环境污染。淀粉与丙烯腈的接枝共聚物为强吸水剂，吸水量可高达本身重量千倍以上，用途很多。由淀粉制成多元醇，再制成聚氨脂塑料，热压时又掺入淀粉，产品中含淀粉量高，成本低，性质好，能代替木材和钢材。
老教授孜孜不倦的治学精神，深深地打动了许多青年人。他每天清晨六时在校园漫步几圈后，就进实验室搞研究工作了。在实验室里，他仔细地查看各组试验情况，同大家一起研讨解决课题中的技术问题。下午，他专心致志地埋头著述或看文献资料。晚饭前，还常常和学生在乒乓球台上比高低，这是他唯一爱好的运动。吃饭时，他也常把心爱的专业书放在饭桌上，左胳膊压着书专心地看，右手拿着筷子夹菜往嘴里送，几乎把眼前一盘菜都吃光了，还未见他吃主食，爱人笑问他吃的是什么饭，他这才恍然大悟，笑而不语。
我问老教授：每天阅读那么多文献资料，不疲倦么？老教授笑着说：“现代科学技术日新月异飞跃发展，作为一个科研人员，必须知道自己学科的最新进展，才能有方向。要不断更新自己的知识，这样才能掌握最先进的科学技术知识。学校是传授知识、培养人才的地方，教师更要知识更新，才能教给学生最先进的科学技术，培养青年成才。”
没想到我的话引起了老教授对知识对人才的兴致，他和我畅谈起这一问题来。老教授说：“知识的来源有两条路，一是直接实践，从事研究工作获得新的知识；二是阅读文献，间接地了解别人研究的成果。我自己是重视知识更新的，坚持科学研究工作，就要经常阅读国内外文献资料。我做了许多资料卡片，都分类储存起来，以便查阅。”
至于老教授培养研究生，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他都是坚持亲自授课和指导实验，要求研究生能学习科学研究的方法，毕业以后，具有独立从事研究工作和解决技术问题的能力。他在指导研究生做论文的过程中，重视科学研究方法的培养，包括文献资料的查阅，分析技术问题，制定技术方案，总结实验结果，写出实验报告。
谈话中，我深深感到张力田教授不仅是位令学生尊敬的老教授，还是位十分关心国家经济发展、有实干精神的科学家。他看到我国淀粉工业上不去，心情非常焦急，有时甚至睡不着觉。最近广东有些淀粉厂因为没有原料而停工，不能加工葡萄糖；而另外一些地方却将大量木薯干片便宜地出了口，国家又高价用外汇进口葡萄糖。他认为这样得不偿失，为什么我们不能用自己的原料去生产呢？他说，淀粉工业的某些研究成果，如果能迅速推广应用到我国的生产中去，将会对国民经济的发展产生很大的经济效益呢！